“友人。”
阿玖忐忑地看向他,聲音艱澀:“你......你不願意麼?”
宋铮幾乎要被氣笑了,她從趙天亭榻上起身,在屋内旋轉走了兩圈,才湊近阿玖保持微笑道:“所以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還沒把我當成你的友人。”
阿玖默了一秒,反駁道:“你從來沒有說過我是你的友人。”
宋铮:......
神經病啊!
趙天亭在一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總算搞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了。她咳嗽一聲,忍笑道:“阿铮現在說了。你們現在已經是友人了。”
阿玖點點頭,蒼白的臉上竟泛起絲絲粉紅,面如桃花。
趙天亭轉頭看向宋铮,眼中滿是促狹,“阿铮想要再換個什麼身份呢?”
“我哪有想換身份!”宋铮擡高音量,“我們就是友人啊!”
“叩叩叩,叩叩叩。”
恰巧有人敲門,宋铮小跑過去打開門:“何事!”
門外面帶黑布的侍衛抱拳向她行過一禮,“永興府嫌犯已抓捕歸案,沈大人邀您進堂作證。”
作證?
哦,她和宋尚從靈覺縣跑出去向沈堯告狀,好像也确實符合原告的行為。
她點點頭,回屋拿上那個被她啃了一半的黃面饅頭,“走吧。”
轉身關門的間隙,看到趙天亭滿含擔憂的眼神,她笑了笑,用口型一字一頓道:安心。
一路上宋铮一直捧着她那黃面饅頭嚼嚼嚼嚼,那侍衛忍了又忍,終于沒忍住道:“宋姑娘,現在是瘟疫時期。”
“啊。”宋铮費力地咽下一口饅頭,疑惑道,“我知道,所以......?”
“您現在這種行為很不健康。”
宋铮沉默一瞬,将最後一口饅頭吞吃入腹,将手拿遠些拍了拍手,然後從袖中抽出一塊麻布手帕捂在口鼻前,“這樣呢?”
“很健康。”
兩人都很滿意,侍衛緊繃的身軀驟然放松,連腳步的輕快幾分。
終于到達衙門,侍衛垂頭退下,宋铮看着眼前長長的通道,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站在東側西門的位置,向前行進。
公堂之下已整整齊齊跪着十幾人,有面生的也有面熟的,宋铮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陳書禹!
宋铮掀起衣服下擺,剛要下跪,隻聽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宋姑娘和宋公子于靈覺縣有恩,免跪賜座。”
兩個侍衛擡着兩張厚重的太師椅放到公堂左側,宋铮動作一頓,與堂上沈堯對上視線,終于松了口氣坐上旁邊的椅子。
這種狐假虎威也是讓她體驗到了!
爽!!!
跪在人群中的宋尚靜悄悄起身,在盡可能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坐到椅子上。
這椅子要是真想給他坐,他還用在這跪這半天?好老師果真能夠決定商人的一生,宋尚面上毫無波瀾,内心暗自得意。
眼見各人各自落座,沈堯收斂神情,重重拍下驚堂木:“升堂!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名來!”
陳書禹腰杆筆挺,聲如洪鐘:“下官瑞和太守陳書禹,三日前出訪永興府,不知所犯何事!”
沈堯沒有理會他,視線轉移道旁邊另一位官員身上。
那位官員身形清瘦,身上一襲青色官袍已被洗得微微泛白。注意到沈堯的視線,他垂首俯拜,稀疏的白胡子被染上些微灰塵,“下官魏鵬,現任提舉常平司。”
他并沒有開口為自己喊冤叫屈,也沒有直接認罪,隻謙卑而恭敬地跪在原地,兩鬓的白發微散,掃過他蠟黃的臉色,任誰看過去都會認為,這是一位一心為民、操勞過度的好官。
但沈堯并沒有什麼多餘的神情。他漫不經心地轉過視線,落到第三位官員身上。
第三位官員五官倒也稱得上俊朗,隻是眼神遊移,牙關一刻不停地打着顫,眼看沈堯的目光飄過來,他肩膀霎時向内縮去,整個人幾乎要變成一個顫抖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