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吱嘎——”一聲,門開了。
見到沈冀的一瞬間,江北熹心跳漏了一拍,隻覺得周身都凝固住住了,不知怎麼開口,隻得攥緊了藏在衣袖裡的拳,掌心裡全是汗,在他面前,自己從來都沒這麼緊張過。
沈冀低着頭,沒讓江北熹看到他的臉色。
“師弟,你……”江北熹喉頭幹澀,頓了頓,還是開口道:“我不是想來糾纏你的。”
幹巴巴的解釋,江北熹努力措着詞,可怎麼說都覺得不好,若是放在以前,江北熹大可以用數落的語氣半開玩笑的問沈冀我什麼又不吃飯,那時他是以師兄的身份,教育師弟,名正言順,于情于理。
可現在,他又是什麼身份,師兄嗎?江北熹心中自嘲,作為師兄自己卻率先過了界限,從昨日他說出那番話後,他們二人早就已經踏破了紅線,再也回不去了。
他處在一個兩難的陣地中,搖擺不定,不知去向。
“說不是來糾纏的,可是你還是來了,不是嗎?”沈冀不留情面,說的話字字誅心,像是要執意撕開江北熹心中最痛的地方。
江北熹聞言苦笑,他未曾想沈冀無情到這個地步,眼眶刷的紅了,他不想讓沈冀看到他這麼狼狽的樣子,于是強忍着心中翻滾的情緒,舌根發苦,扯出一抹難看的笑,聲音帶着無盡的落寞,良久才道:“對不起……我隻是……”
“隻是什麼?”
他未說完就被沈冀反問。
隻是什麼?擔心你吃沒吃飯?擔心你會不會影響身體?江北熹在心裡猶豫了半天,終究沒有說出口,嘴唇翕動了兩下,最後換了句。
“沒什麼,我……不會再來了,抱歉。”
他本來想再看看沈冀,奈何沈冀一直低着頭,江北熹苦澀一笑,撇過了在一旁落灰的食盒,想着以後師弟應當也不會再碰他送的東西,彎腰将食盒拎起,随後快步轉身離開。
可還未走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你把食盒拿走了,我吃什麼?”
沈冀的聲音帶着顫抖,砸在江北熹的耳朵裡,江北熹心中不解,拎着食盒轉身,卻發現小師弟早已經站在他身後。
眼睛紅紅的,帶着紅血絲,一看就是沒休息好,江北熹看了就心疼,皺了皺眉,還沒等消化沈冀剛才說的話什麼意思,就看見沈冀低頭手裡摩挲着什麼東西。
再擡頭,不知是不是錯覺,沈冀的臉好似有些紅了,小師弟眼睛亮亮的,像是泛着水光,走到他身前,将手裡的東西往前一遞。
江北熹順着沈冀的目光看去,隻見他手裡攥着塊材質尚好的羊脂玉佩。
“這是……”江北熹有些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沈冀嗔怪的瞪了一眼江北熹,随後把臉撇到一邊,不看江北熹的眼睛。
“我阿娘說過,定情信物得是兩人交換了物件才作數,若單隻一方贈予,便算不得定情。”
沈冀别别愣愣的說了一句,臉頰不由得燒的滾燙,他吞了吞唾沫,覺得心髒快的要跳出來了。
“所以今日着玉佩便是與你的……交換之物。”
說罷,便把手中的東西又往前遞了一分,他把頭偏到一邊,沒敢看着江北熹,不知道兩人的距離已經離得很近了,差點将東西戳到江北熹的胸膛上。
昨日他一夜未合眼,窩在床上想了一夜,他回憶起和江北熹的點點滴滴,想起了他受刺激昏迷時江北熹是如何衣不解帶的守着他,想起了比武大會上江北熹是如何為他赢回靈貓,還有每次同自己親近時那近在咫尺的面容和身體,每一刻都牽動着他的心。
或許他早就動心了,在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情愫早已悄悄滋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隻是這份情感在他心裡藏得太深了,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而昨天江北熹表白的話語忽然将這份藏在心底的感情徹底剖出,沈冀一時接受不了,他不願面對這份将自己的認知打碎的感情,才将江北熹拒之門外。
可漸漸的,夜深人靜,他慢慢的回過味而來,他知道這張窗戶紙捅破了,再也回不到過去,迎接他們二人的關系隻剩下兩個極端,其一便是結為道侶,沈冀還沒準備好,畢竟這種關系的轉變實在是太大了,我之前從未設想過。
可他一想到,除了這個結果,另一個極端便是他們兩人漸行漸遠,最後便如陌生人一樣,連最普通的師兄弟都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