緞子可以勉為其難收下,隻是這驸馬委實讓人為難。
煩之又煩,我去找哥哥玩。
最近幾日,他空閑許多,除了被父皇召去,多的時間留在東宮裡。
我徑直走入他書房,門口的小太監隻仰頭旁望,當沒看見,連傳話都省得了。
“哥哥,我不想要驸馬!”我揚聲道。
一進去,書房裡一陣莺啼燕啭,叽叽喳喳的,不似常日裡安靜。
我看見書房向南的窗戶開着,窗邊站了一排鳥,梁蕭握了捧小玩意兒正在那逗鳥。
我看了個新奇,走過去,湊近了那些鳥也不走,在窗前蹦來跳去。
窗邊人着意逗弄其中一隻有翠綠羽毛的翠鳥,那鳥也乖順,順着那截白玉般的手指理毛。
見我前來,翠鳥往前跳了兩步,往他手心裡鑽,他撫着翠鳥頭頂的毛。
“你剛剛說什麼驸馬?”
我氣惱道:“賢貴妃娘娘說父皇過幾日在瓊林設宴,是想給我選驸馬!”
突然,那翠鳥被摸得一哆嗦,展翅欲飛,卻慌不擇路撞到了我身前,我不明所以,接住了它。
梁蕭将手裡的碎杏仁一把揚向窗外,群鳥一哄而散,他拿帕子擦手,淡淡道:“那你想要嗎?”
我學着他的樣,拿手指輕輕順着它翠色的羽毛,撇嘴道:“我才不要。”
他笑了。
“那便無人可逼你。”
“可父皇……”
“就算是父皇。”他眸光淺淡,“那些尋常的世家男兒怎能與你相配,若父皇執意如此,那便隻能殺之了。”
我略帶疑惑地看着他。
“殺誰?”
“自然是那些妄圖近你身旁的無知鼠輩。”
我放下心:“我還以為你說殺……”
父皇。
不知為何,我下意識覺得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被這想法驚了一跳。
“哥哥。”
我拉他衣袖,如水一般的衣袖從我手裡流走,他像沒有感覺一樣走去桌前,我跟在他後邊。
“哥哥!”
我轉到他身前去看他的表情,他不看我,擡手去抽書架上的書。我一手扯住他的袖子,一手搶過他想拿的書。
“你生氣了?”
“我為何要生氣?”
書也不要了,他走到書桌前,拿筆架上的宣筆,提筆蘸墨,直到墨凝在筆尖,落下黑色一滴。
我抱着那本搶來的《戰國策》站在書桌前,肯定道:“你生氣了,因為我的驸馬。”
“你連開府建牙都不曾就想要驸馬,不準。”
“那,等我有公主府之後就能要驸馬了嗎?”
“……”
“而且又不是我說想要驸馬,是父皇!你怎麼連我的氣也生上了。”
那支宣筆,握着它的手指緊了又緊,我以為就要摧折在他手裡,最後隻被如常放在青玉筆山上。
“我氣,不為你。”
他玉山一樣的眉目有了波折。
我說:“那是為何?我不要驸馬,也不想要什麼公主府,我留在這裡隻為你,我隻想長長久久地和你在一起。”
恍惚間,他的目光變得溫柔:“那阿葛,我是誰呢?”
“你是哥哥啊。”我歪頭看他。
他笑了聲。
我察覺到我們之間還有沒說明的部分,雖不是提前預備好的,但今日忽然有了坦白的時機。
于是,我說:“我早就知道了,梅雪上師都告訴我了。”
“當我哥哥不好麼,有我這個妹妹不好麼?”我拉着他袖子搖了搖,“我們之間不會有别人,就算是驸馬也不行。”
“驸馬,不準。”
“好好好,沒有驸馬。”
說完,我嘟囔了句:“反正活不了幾年。”
什麼驸馬不驸馬的,人一死都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