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
傅成坐在桌案旁,被眼前的女子哭得心煩意亂,他擡手揉揉眉心:“你能不能别哭了?”
傅夫人拿着帕子粘着淚,哭得正投入,被他這麼一打斷,心裡一股氣直沖腦子,她咬牙:“我今個哭是為了什麼,你不知道?”
傅成不耐煩道:“昨日阿行生辰,你去大鬧一番也就罷了,如今還沒鬧夠嗎?你還要多少人看我們的笑話?”
傅夫人聞言也不哭了,拿帕子慢慢拭去眼下的淚,冷笑道:“傅成,你還敢跟我提這事呢?那日我為何在你弟弟的生辰宴上鬧,你不知道?眼下事情鬧出來了,你倒是想獨善其身,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是吧?”
她想起昨日刺客那件事,又是一聲冷笑:“你真當我不知道,昨日那刺客之事究竟從何而來啊?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我可是心知肚明,那是你為了掩蓋強迫侍女的一樁醜事才為之。”
傅成被她踩到痛處,拍案而起:“你鬧夠了沒有?”
傅夫人一甩帕子,也直起身子:“是我鬧還是你虛僞?我們這成親才多久,你便變了心,成婚前答應的好好說要善待我,不會納妾,結果呢?轉眼就跟一個奴婢看對眼,她那樣的家世你也看得上啊?”
她想起來丫鬟查來的事情,就覺得好笑:“你為了家族利益娶了我,怎麼,很不服氣?偏偏看上了那一無是處的貧人,若你真是為了愛情,我還敬你是個癡情的人,可你是為了什麼你自己不心知肚明?不過是覺得我仗着身份嫁給你讓你覺得束手束腳,看見一個面容清秀無依無靠的姑娘便起了色心,覺得新鮮,不是嗎?”
她聲音尖銳:“不僅如此,你還拿着假身份欺騙人家,騙人家你是個癡情種,還未成家,無妻無妾,”她說到這,眼神嘲諷打量他一眼,“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還有良心嗎?”
“那姑娘也算是個識趣的,知曉這真相後便要退出了,倒是你,又舍不得人家了,還用她家人來威脅她,傅成啊傅成,你長這麼大,教養都喂了狗吃嗎?”
傅成怒不可遏,擡手就要打她:“你胡言亂語什麼呢?!”
傅夫人高高揚着臉,眼神挑釁:“你打啊,你倒是敢打?你今日敢打我,明日我就敢帶着我的丫鬟打道回娘家,後果你就看着辦!”
傅成被她說的一愣,手懸在空中,又重重垂下。
傅夫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看他一眼,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傅成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喚來小厮:“我養着你們這群人是在養廢物嗎?昨日那個刺客還沒查到?!”
小厮忙跪下求饒:“少爺,您再給小的一點時間……小的很快便能查到。”
傅成拂了拂衣袖:“滾!”
小厮不敢惹怒他,聞言慌忙出去,傅成正心煩意亂間,門口又走進來一人,向他禀告道:“少爺,門外有個姑娘來尋你。”
傅成皺眉:“沒看見我正煩着呢?不見。”
侍衛面色複雜:“門外站着的是……鐘姑娘。”
傅成微愣,猛地擡頭看他:“你确定自己沒看錯?”
侍衛點頭:“千真萬确,鐘姑娘說,她想見您一面。”
傅成胸口起伏不定,他想着鐘月突進來找他是為了作何?昨日不是已經拒絕過他一次?
“将她帶進來。”
待人走進來時,傅成目光也尋了過去,她依舊是一身素樸的衣裳,面容清秀不施粉黛,卻别有一番風味,看人時眼底清澈幹淨,明明生來是牆角的雜草,卻天生有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氣度。
想當初,他見多了高門大院裡的紅粉佳人,初次見她時,竟覺得她十分獨特。
想到昨日她拒絕的事,傅成心裡還有一股氣散之不去,他面色微冷:“怎麼,你昨日不是明明白白拒絕過我了嗎?怎的今日又主動來尋我?”
鐘月擡頭看他,面色微白,透着幾分蒼茫感:“傅少爺……您那日說過的話,還作數嗎?”
什麼話?
傅成被她問得一愣,他與她說過的話可太多了,最初剛遇見時,他為了拿下眼前的女子可廢了太多功夫,畫本子也看了不少,大部分甜言蜜語還都是在上面學來的。
他這時才察覺到鐘月的不對勁,眼神在她發白的面色上一掃,看着她微顫的手,問:“怎麼,你這是回心轉意了?”
他大抵猜到她問得那句話了。
無非是她發現了自己瞞她許久的身份後,驚怒之下要遠離,他擺起傅家大少爺的架勢,冷笑着留了句:“以本少爺的身份,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本少爺可從未在旁的女子那裡廢那麼大心思,你是頭一個。”
見鐘月依舊是一副堅定拒絕的态度,他也有幾分惱羞成怒,甩了句:“本少爺的身份,給你一個美妾的身份已是仁至義盡。”便轉身離去。
他原以為給夠她時間,她會清醒過來,他當日說的話哪裡有把半分錯?然而沒想到,第二日鐘月竟一聲不吭将往日他送的東西都還了回來,還巧好被他如今的夫人看見,一氣之下又與他大吵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