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此次是真的動怒,最後一次前去找她時,他想盡了手段強迫她妥協,然而她倒是個硬骨頭,甯願受辱來給他做奴婢也不願要一個妾的身份。
難道她以為,以她的身份,能做自己名正言順的夫人嗎?
可笑至極。
傅成想到此,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忽然覺得幾分乏味,原本便是看她與旁人不一樣才有了想要得到的念頭,現下她松口同意了,他忽然覺得她與旁人也沒什麼不同:“怎麼,又舍不得我了?還是舍不得傅家的榮華富貴?”
他嗤笑一聲,毫不留情道:“鐘月啊鐘月,機會隻有一次,誰成想你當初沒抓住呢。”
鐘月被他的話奚落得面色更加蒼白,然而她心中清楚自己不能退,她身後沒有退路,若是此刻她不抓住這次機會,便隻能嫁給那位陳公子。
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什麼好人,可那陳公子又是什麼人?來此之前她已經打聽過,那位陳公子天性風流,好美色,府中院中已有好幾位侍妾不說,這城中的風流韻事也不少,聽到打聽來的那些話後,她便明白了,她無路可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究竟是懷着怎樣的感情來得傅府。
鐘月閉了閉眼:“那日……是我不對。”短短幾個字,仿佛是從她喉嚨裡擠出來的,話方出口,滿喉血味。
她深深低下頭去:“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見識。”
傅成嗤笑一聲,起身走到她面前,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看着眼前這張清秀面孔,打量道:“鐘月,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國色天香的人呢?你憑什麼覺得,你在拒絕本少爺之後,本少爺能不計前嫌原諒你啊?”
他看着她羞怒之下咬起的唇齒,眼眸忽然一閃:“要是讓我答應你也可以……”
他想到什麼,忽然笑了一聲,嗓音緩下來:“月月啊,是不是你父母又逼你了?他們是強迫你嫁人了嗎? ”
鐘月擡頭,看着眼前這張臉,眼角泛紅,她這麼重感情的人,時常想到和他的往事,還是會覺得痛心。
傅成敏銳察覺到她的情感變化,笑了聲,嗓音更加柔和:“月月,你看看,你那日那麼對我,我都沒舍得将你怎麼樣,但你不能就這麼欺負我,對不對?我現在看着你,還是放不下,你能來找我,我很驚喜,所以,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便幫你,好不好?”
他眼眸中閃爍着她忽然看不懂的神情:“那日救你的姑娘,你應當是認識的吧?”
……
流筝今日本是要去找柳娘,托她查探謝公子的身份。
她原先想着,兩人各有彼此把柄在手,一報還一報後便互不相幹,各走各路,然而她心裡是這麼想的,但那人好像卻不是如此,偏偏每次都是在她出任務時碰上,更是十分巧合在關鍵時刻阻攔她動手。
說他沒有任何目的,流筝都不信。
然而她剛帶上幕籬走在路上,還沒走出去多久,便敏銳察覺到有人在跟蹤自己。
流筝故意放慢腳步,穿過小路後調轉方向往街市走去,人流慢慢多了,周圍穿行的路人行走在她身側,那種感覺卻仍舊沒有消失。
流筝皺眉,故意在一家攤販前停下腳步,佯裝正在認真挑選,身後有人接近時,她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又很快放松下來。
不是跟蹤她之人。
流筝沉思,一時間竟想不到究竟是誰要對她下手。
她自從進了霧影閣,得罪過太多人,樹敵衆多,想要她死的人太多了。
然而,她畢竟從未暴露過身份。
流筝斂眸,她大抵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了。
身後被人凝視的感覺忽然消失,流筝丢下手中的東西,轉身離去,然而正當她要轉身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她偏頭望去,卻看到不遠處的綢緞鋪子内,一個身形纖細的女子正垂眉斂目跟店家說着什麼。
“店家,我那日已經提前來預約過,我今日會來取這塊布料,怎麼我今日來了,你卻告訴我這塊料子已經被人買走了?”
店家面色帶着點不耐煩:“你是提前說過了,但你那日又沒付錢,怎麼算預訂了?給錢拿貨,這就是我這的規矩,你自己那日沒付錢,怎麼還來怪我?”
站在女子身旁的侍女一臉氣憤道:“你那日怎麼沒跟我們說還有這規矩?”
店家還要再說什麼,門外忽然走進一道身影,來人一身綢緞,從頭到腳無處不透着精緻,她步履緩慢,下巴微擡,一路走來眼神都沒移一下,“店家,這是怎麼了?怎麼今日這麼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