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咳咳。”老管家咳嗽一聲。不愧是将軍，犧牲真大。不過将軍到底想要從這女子那裡得到什麼？

據聞，将軍擅棋，莫不是路遇棋手，惺惺相惜？老管事陷入了沉思。

當真是，當真是……放肆！

江房漪目光落在男人的臉上。撞入一雙琥珀色含着笑意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有一雙鳳眼，眼尾微微上揚，看起來可謂“顧盼生姿”，這樣含笑看人時似乎能将人的心拉起來，放到高高的天上。

此刻兩人之間，她變成了那位進退兩難之人。

她盯着男人看了幾眼，按照她前世的性子，會将手收回來。

但如今的江房漪卻能夠從容一笑，她将臉上出現的驚慌和驚詫隐藏起來，甚至還有心思朝老管事方向逗趣道：“老先生，我這侍衛與我有些親戚關系，腦子一向不好使，讓你見笑了。”

老管家：“……”眼前的場景已經發展的有些不可理喻，他雖然沒有生氣，但也不好給什麼好臉色。

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謝雲亭的臉上。

于是下一刻，他撚着胡須笑道：“這是你的家事，隻是還是回家去處理吧。”

江房漪盯着老管家，又轉回到了謝雲亭臉上。

“好。”

她理所當然的收回了手，将手心中的那枚白子，放進了圍棋罐中，白玉棋子發出砰的一聲。謝雲亭依舊半跪在地上，江房漪慢悠悠從椅子上起身，“如此，小女子就先走了。改日定來再與老先生較量一番。”

老管事聞言臉上露出笑意，：“小丫頭，老夫可會一直等你，你可别欺騙老人家。”

江房漪沒叫謝雲亭起來，帶着紅靈綠珠出門。謝雲亭一點也不惱，小腿發力，很快就站了起來。他目光極為快速的掃過那棋盤和棋子，後若無其事的跟上了江房漪。

原本還算喧鬧的屋子瞬間恢複寂靜，隻剩下藍衣人和老管事。

“那小子我？”藍衣人也想離開。

老管事瞧了他一眼，“急什麼，老夫說了，主子要見你。”

藍衣人：“……”

為什麼啊，别人想見不能見，我不想見還非得見。

……

謝雲亭出門跟上三人，他步伐不緊不慢，已近中午，江房漪的影子團成一團，朝着向西的方向微微拉長，拉長的影子堪堪蓋住他的腳背。

江房漪停下腳步，轉頭看謝雲亭，從他的臉龐看到了繡着祥雲的靴子，她其實沒有生氣，也沒有太多多餘的情緒，問他：“你要跟到什麼時候？”

在老管事的屋内，她已經出過氣，自覺也算是讨了一點便宜，此刻打算離開，便也不想和他扯上什麼關系。

她曾經看過許多閑書，裡面描寫的話本子裡郎情妾意大都最後會變成一個人的慘戲。那些書生啊官家啊近乎全都長着一副讓人移不開眼的容貌，最後也都會變成吞食女子血肉的惡鬼。

她雖然是很喜歡這侍衛的容顔，看見他便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有些臉紅發熱，可卻隻局限于偶爾看看讓自己心情變好，卻是不打算和他扯上太深的關系。

謝雲亭踩着女子的影子，他想起了久遠的一個傳說，傳說一個人的影子是一個人的魂魄所在，隻要被人踩住，那這個人就會永遠留在踩影子的人身邊。

世上牛鬼蛇神是否真的存在？

謝雲亭不知道，但他此刻卻從這種行為中感受到了一點莫名其妙的底氣。

“夫人好生無情，竟然這就要趕我走。”他說話時故意會做出一點可憐相。女子吸引男子的招數，用在女子身上應該也會有點用？

這人……

江房漪不自覺的想起剛剛在月亮拱橋門邊，眼前之人坐在她面前，用手小心翼翼拉她的畫面。盡管并不想承認，但江房漪很吃這一套。

若是前世的江房漪，定然是會對這人有一些動心，或許還會真的和他在一起。可是如今的江房漪，隻想盡快離開京都。

她索性将話說了個清楚，“相識幾日，我也大概知道你的心思，但你看看我這一身，都是婦人打扮。難不成你還想要我與你偷情不成？我并非那樣的人。”

“我與夫君雖然聚少離多，但感情甚笃，過不久也就不再京都了，你長的好看，武功高強，何況以你的這些手段，自然可以找一個更好的女子，莫要再來招惹我。”

夫君？感情甚笃？謝雲亭聽着這話，臉上露出一種古怪表情。

他倒是沒想到江房漪為了拒絕他謊話張口就來……不過剛剛他已經見識了她編瞎話的能力。

“你這意思，你挺喜歡我的。”他複又開口，語氣笃定。

江房漪被這話弄得有些愣神：“什麼？”

“長得好看、武功高強、可以找個更好的女子。”謝雲亭似笑非笑，這會兒倒是不見可憐樣了，眉目飛揚，“若你沒有夫君，你會選我。”

侍衛的這話沒有邏輯，沒有因果關系，甚至仔細斟酌就會發現很難成真，江房漪不能想像他為何笃定她會選他？

“不會。”江房漪道：“别胡攪蠻纏，你已經這麼大歲數的人了，比我還要大個幾歲。”

這麼大歲數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