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亭聞言嘴角抽了抽,他踱步了一下,他比江房漪要大個四歲左右,在本朝男子中絕不算大。
“還有,”江房漪看着他,“向一個比你小的女子裝可憐,不知道你是怎麼想,但于我而言,有些反胃了。”
面前男子聽聞此話,表情上尚且看不出來什麼,但話說的這麼重,隻要有點自知之明的人都應該要離開了。
謝雲亭看着江房漪,“可我瞧着,夫人喜歡的緊。”
江房漪歎了口氣,“這便是你們這些男子令人诟病的地方,你瞧着,你瞧着,總是你瞧着,我說話你卻不信?所以我才不想與你過多接觸。與聽不懂話的人交談,很費心力。”
此時淡定如同謝雲亭,表情也微微變了下,他沉思着,難道自己真的是做的不好?
江房漪見他不說話,便也尋思着自己話說的重了,卻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她瞧了謝雲亭的那張臉一眼,帶着紅靈和綠珠就走。
此時此刻,才是最為正确的抉擇。萍水相逢的人不必過多深交。
紅靈和綠珠跟在江房漪身後,綠珠從剛剛謝雲亭開口時,便很想罵一罵這個觊觎夫人的人,但紅靈一雙手從身後伸過來,捂住了她的嘴。
綠珠:“?!”
紅靈:“……别添亂。”
江房漪動身,紅靈拉着綠珠急匆匆跟上少夫人。
轉過遊廊,穿過假山,這座三進三出的宅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前院裡那些達官貴人為了争珍寶陰陽怪氣,杏花胡同不僅在江湖之中也十分有名,每年的珍寶會中,會有許多的江湖中人帶着許多稀奇古怪的珍品換錢。
這些珍品在整個朝堂都很少見,很多也遠比廬陵雪參珍貴,可以延年益壽的千年太歲,生死人肉白骨的苦于靈芝,甚至有據說能夠讓人長生不老的神藥……人心複雜,總有些人做些不切實際的夢。
江房漪并不打算去湊珍寶會的熱鬧。
她或許可以買到很多珍貴的東西,可那些東西她不需要,若與她也不過是無用之物。
“少夫人,剛剛那登徒子害得您發怒,在老管事面前做了那事……”綠珠噔噔噔跟上來,“會不會讓我們更加沒機會得到雪參了?”
想到此處,綠珠就有些不滿:“他真是個災星,竟然還壞夫人清白,說的話實在可恨。”
“綠珠。”江房漪歎了口氣,“莫要這般說。”她頓了下,突然說道,“我不也壞了他的清白?”
若是說他壞了她的事?那倒是也算不上。
那時候老管事既然特意點出了那侍衛盯着棋子的行為,定然是有些惱的,不然平常人誰會那麼注意一個侍衛?
既然惱了,她胡謅的謊話就是為了在老管事面前為難他,這也算是給了老管事一個交代,也将這侍衛盯着她看的原因落在了兩人之間有點私情上,這其實是消了老管事的怒氣。
這一番下來,老管事想必不會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這,這如何能一樣?”綠珠喃喃。
“你想說,男子和女子是不同的?”江房漪笑了一下,“沒什麼不同的,綠珠,這世上偏的是人心,你不在意其實也就可以抛掉八成的煩惱,至于剩下的兩成,也不算什麼大事。”
若是因此惹了流言蜚語,隻要不耽誤她的正事,傳的再離譜,于她也無關。
前世被困在那狹小的宮牆之中,她才發現從外面看那麼雄偉廣闊的皇宮,其實也那麼小。小到擡頭就能看到天,低頭便隻能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小小走道,還有那些宮殿,若是常年待在其中,也就是幾步路的距離。
就好像人們覺得新的地方遠,路難走,可其實當你熟悉了,也就那樣,沒什麼新奇的了。
在這樣小的地方被傳些小的不能再小的妄言,不痛不癢。她會走在自己的路上,無人可以置喙。
人生最重要的是什麼?前世的她不知道,但現在應該是自由。
能夠決定自己走什麼路,過什麼樣的人生,與什麼人相遇……不被困在一方小小天地,不為一方的龌龊所困,這才是最重要的。
綠珠看着江房漪,有些不敢置信這樣的話會從少夫人的口中說出。
少夫人……曾經可是最重規矩的人,夫人真的變了很多,她愣愣的看着江房漪,結結巴巴的也不知道說什麼,最終隻是道:“那,都聽夫人的。”
“如今雪參之事,沒有着落。今日累了,我們回去吧。”江房漪帶着兩人朝着宅門外走。
……
謝雲亭看着江房漪離開的背影,皺眉,他站在原地長身玉立,腰間的折扇散發着白玉光暈,他随手抽出來,小臂上肌肉繃緊,讓他動作行雲流水,利落且好看。
黎韫蹲在屋梁上,指着下方的那一幕,面無表情的看向朱祁:“看吧看吧,我就說将軍對這位鄰居有意,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朱祁頓了下,想起剛剛那女子的臉,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跟你說,少夫人和我們将軍又沒有什麼感情,少夫人的存在就是将軍被打壓的證據,将軍怎麼可能喜歡她。按我說現在将軍的做法也正常。不過話說回來,将軍這一次的眼光不咋地,看上的這女人雖然美,但是嘴太毒了。”
黎韫歎了口氣,“找機會我得給将軍傳授一些經驗才行。”
朱祁:“我覺得你好好想想怎麼保住屁股比較好。”若是他沒有看錯,那女子明明就是……少夫人吧。
少夫人……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