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傅案件由譚不允接手之事已經傳開,江房漪到了軍機閣便表明了來意。因為涉及林尋,軍機閣并不敢怠慢,便讓江房漪等一會兒。
江房漪讓綠珠先去購買一些東西,自個則在這裡等人。她穿着一身杏色衣袍,頭飾并不算華貴,但衣裳料子不錯,能看出并非缺少銀錢的人。自從進入軍機閣開始,她就低着頭不聽不看,隻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
從軍機閣四層看下去,能夠看到她低垂着腦袋,安安靜靜的樣子。
譚不允身穿黑色官服,他眉飛入鬓,雙眼眼尾上挑,眉骨和眼尾之間有一道小疤,将原本流暢的眉毛斬斷。斷眉不是個吉利的面相。他身高八尺,身形高大且挺拔,隻是站着便讓人不敢看。
他目光落在江房漪身上,若有所思。
“譚閣主不見此女,是懷疑此女與殺害林太傅一家之人有關?”溫潤男聲沙啞,同樣盯着一樓低着頭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看似閑聊,其實是一種試探。
可惜譚不允油鹽不進,便是再多的試探也不過徒勞。他聲音低沉,帶着四十多歲壯年男子的沉穩和冷冽,他不是趨炎附勢之人,因此即使面前之人身份高貴,他也沒有半點谄媚之意,聽聞此話甚至沒有轉頭看說話之人一眼,“不是。”
“既然不是,為何不下去?”
譚不允便問:“這女子是謝雲亭的妻子,與林尋素無交集,林尋最後留下的東西為什麼特意交給她?殿下,林太傅和将軍府會有什麼聯系?哼,偏偏這女子還在前些日子住進了杏花胡同,她和杏花胡同又有什麼聯系?将軍府又和杏花胡同有什麼聯系?”
李錦自從剛剛,便沒有将目光從那女子身上移開過,他微皺眉,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着黑色的欄杆,聞言低笑一聲,“譚閣主,孤知道杏花胡同是你的心病,但父皇讓你查的是太傅的案子,莫要陽奉陰違了。”
“下官有分寸。”譚不允一闆一眼,幾乎将油鹽不進寫在了臉上。
李錦沒将譚不允的不敬看在眼裡,為君者,更關注的是這個官員能帶來什麼,而非官員的臭脾氣。李錦身為太子,是絕對盡責的,比起朝堂裡那些酒囊飯袋,他反倒更欣賞譚不允這樣的人。因此他低笑一聲,“既然如此,孤自然信你。”
一個侍衛跑過來,在李錦耳側說了什麼,李錦眼神不變,卻是道:“孤尚且有要事,便不在此叨擾了。”話罷,他擡步便走,走了幾步又皺眉頓住,莫名有些在意剛剛那名女子。
李錦有着極為敏銳的直覺,這種直覺曾讓他多次脫離險境,一次次在宣化帝的衆多兒子中脫穎而出,成為如今無人膽敢小看的太子。他心念一動,微微偏頭朝下看去。
此時,在下方枯坐許久的江房漪有些焦躁,她莫名覺得不舒服,渾身的肌肉皮膚和骨骼,都泛起一股近乎本能的顫栗感,她感到了一種恐慌,仿佛有什麼她沒有預料到的事情正在發生,她嘴唇抿的很緊,終于有些難以忍受,控制不住的打量四周。
随後,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