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兇了。”
“嗚哇哇哇——”
“嗚——要告訴娘親。”
傅窈戳了戳季無月手心,“他們好像被你惹哭了。”
“快走。”季無月最是聽不得孩童的哭鬧,此刻更是有如惡犬追趕一般,拽起傅窈就走。
循着懷中羅盤的方向,兩人很快走至霧氣消弭之處。
終于出來了。
傅窈微微喘氣,她揉了揉手腕,方才一路上被季無月攥得生疼。
季無月沒錯過她的小動作,掀了掀眼皮,譏諷的話在唇舌間幾番遊走,又收了回去。
緩過來後,傅窈打量着四下。
四周空曠無垠,既無房屋也無草木。
季無月低頭看了眼羅盤,羅盤上指針不住震顫,遊移不定。
“此地是妖氣與鬼氣最濃之處。”
仿佛印證了他的話,他話音剛落,二人眼前便現出一座恢弘道觀來。
與之一同出現的,還有遠處兩道熟悉的身影。
“楚姑娘,沈少俠——”傅窈同他們揮手,看樣子他們也剛從迷霧中走出。
四人聚首,沈澈安不住詢問傅窈一路上可有受傷,或是被人欺負了。
季無月聽了發笑。
“季公子,你也沒事吧”楚雲渺問道。
“被狗咬了算嗎。”他輕聲,右手無意識磨挲着虎口的一排牙印。
傅窈讪笑着岔開話題,忙問這道觀有何玄機。
霎那間隻聽得一童聲道,“娘親等待貴客多時了。”
衆人循聲望去,道觀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一女童,約莫七八歲左右,聲音稚嫩,眼神卻成熟不似稚童。
……
道觀裡頭供奉的是送子娘娘,八尺高的石像位于觀中央,看起來寶相莊嚴,讓人心生敬畏。
石像前頭是一張長供桌,供桌上擺放着香爐,裡頭矗立着三支線香,香早已熄了,香灰卻不見落。
偌大的道觀,除此之外别無他物。
傅窈感歎,“好空曠啊。”
“空曠嗎,她們都嫌擠呢”
引他們進來的女童低低回道。
什麼意思?
傅窈不明所以看向她,便見她扯出一個大大的笑來。
女童雖笑着,眼眶卻淌下兩行血淚,緊接着她的鼻子、耳朵,嘴都不斷溢出鮮血來,看起來駭人至極。
“她們說,想見見你們。”女童撥落香灰,道觀便換了副光景。
季無月手中的羅盤嗡地發出铮鳴,霎那間衆人四周不複此前的莊嚴整潔,整個道觀都布滿了骸骨。
送子娘娘的供桌上也不是香爐,而是大堆大堆的頭骨。
這些骸骨細小的很,卻明顯是人類的骨架。
是嬰兒的屍骨。
聯想到她在外面樹幹中掏出的那根“雞腿骨”,傅窈全身都開始發涼了。
觀内,滿地的屍骨驟然開始震顫起來,發出“嘩啦嘩啦”的響動。
“嘻嘻,是他們,是活人欸。”
“膽小姐姐和特别兇的哥哥。”
“我也要看。”
“小花你擠到我了,我找不到我的腿了。”
“你的腿,不是一直在外面沒拿回來嗎。”
這些魂靈叽叽喳喳地讨亂着四人,似乎對他們并無惡意,僅僅是對外界之人的好奇。
那柳妖引他們來這的目的是什麼?
多子村數年都沒幾個孩子出生,這裡怎麼會有如此多的嬰骸。
“莫非這些都是柳妖戕害的腹中胎?”沈澈安疑問。
“愚蠢。”季無月嘲諷道,“不足三個月的胎兒并無神智,怎會成靈體。”況且根據這些屍骨的大小和完整度,倒像是足月生下來的。
“不知閣下有何高見?”沈澈安冷哼一聲,一路上隻覺此人太過孤傲。
倒和傅窈曾與他說的家中兄長一般性情無常。
“高見談不上,至少不會發蠢。”後者神色淡淡。
這就是情敵之間的暗流湧動嗎,傅窈歎息。
“那你怎麼看?”她問季無月。
“害死這些孩子的兇手,或許并不是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