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頭盯着自己時，一雙眼睛更是透徹得像水洗過的，過分明亮，亮的讓人看一眼就心慌，蕭景熙想。

“男女授受不親，想飛可以自己學，讓绯煙教你。”他淡淡說道。

“啊，算了算了，習武好累，思思還是念書吧。”黎思思聽不懂前面一句是什麼，但讓她學是不可能的，将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義正言辭拒絕了。

之前她偷懶不念書，绯煙姐姐就罰她紮馬步，太辛苦了，不适合她。

這邊的對話驚醒了抱在一起僵住了的绯煙和章平，兩人都瞪大了眼睛，像觸電般飛出去，瞬間隔了十米遠。

氣氛莫名尴尬。

“主，主子，我去泡茶。”绯煙慌亂行了一禮便要退下。

身後章平也識趣離開，屁颠屁颠跟在绯煙身後，壓着聲音絮絮叨叨。

“你傻了嗎，你有武功怎麼不用？不是我你就摔了。”

“咦，你臉怎麼紅了。”

“方才是你在笑吧，奇怪了，你這冷木頭也會笑，來，笑一個給哥聽聽？哥還沒聽過呢.......”

回應他的，是劍出鞘的聲音，還有一句壓抑不住的‘滾’。

人影徹底沒了，黎思思回頭望向好幾日沒見的蕭景熙，眨着大眼睛湊了過去，不知為何她一見他就開心，想離他近些，更近些。

她主動打開話匣子，說起了自己這幾日的學業和做過的事，蕭景熙不時嗯一聲表示在聽，或是點點頭。

眼見天色沉了下去，她不想他就此離去，有些激動的挽留， “大哥哥，我背書給你聽好不好。”

“好。”

少女心思淺顯，都在臉上，她想做什麼，蕭景熙心知肚明，可一對上她濕漉漉的雙眸，拒絕的話一次次被他摁下。

得到回應，她眼眉舒展，背了一首又一首詩詞。

蕭景熙沒想到她如此聰慧，那麼多生澀拗口的詩詞都記住了，還以為她隻會背千字文呢。

他細細聆聽着，呷着茶，望着黃昏中的五彩霞光，忽然覺着這種靜谧的日子也不錯。

“……轉面流花雪，登床抱绮叢。鴛鴦交頸舞，翡翠合歡籠。眉黛羞頻聚，唇.......”

“咳咳咳。”

“夠了，别背了。”

聽到此處，蕭景熙驚得一口茶水差點兒吐了出來，怕失了态強行咽下，滾燙的水燙的嗓子快啞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臉的陰沉，眉梢處仿若染了天上的霞色。

黎思思心跟着一緊，雙眸茫然無措，不知道自己哪做錯了。

發現大哥哥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想哭，眼淚包在眼角，他隻消再說句重話，就會掉下來。

“我，我是不是背錯了，我從新學好不好.......”

“你可知方才背的詩詞是何意？”

黎思思眼裡包着淚花，拼命晃着小腦袋。

蕭景熙又問了幾個問題，發現她雖記性好，但是所背的内容是什麼，完全不懂，真不知道绯煙怎麼教的。

還好她不懂，不然他難以接受她對着他念些淫、詞亂曲的場景。

蕭景熙：“将你的書都拿出來。”

黎思思眨眨眼将淚水逼回，小心翼翼抱來了绯煙給自己的書。

蕭景熙挨個查了一番，發現了幾本禁書，氣的臉更黑了，想發火又怕将黎思思這個膽小的吓着了，最後長歎一聲。

“罷了，是我的錯，該給你請個正經夫子的。”

他收了書，離開前摸了摸黎思思發頂，放低聲音安撫，“你學的很好，隻是有些書不是好書，不能看。”

雖然沒能達到留下他，和他一起吃飯的目的，但他臨走時說了一句話。

‘收拾收拾東西，三日後我們回京’。

這句話讓黎思思足足開心了一整晚，聽見雞鳴聲才有了一絲睡意。

次日，绯煙來找她。

绯煙很奇怪，臉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似乎不久前剛哭過。

“思思，對不起，有幾本書是我自己的，不小心夾在你課本裡了，你，你沒看全吧，如果看了，記得全部忘掉。都是錯的，胡編亂造的，不可信......”

黎思思覺着蕭景熙和绯煙都不對勁兒，但她無暇去想為什麼，沉浸在要離開黎府的喜悅中。

她等啊等，等到了三天後，但大哥哥卻有事出門了，要推遲回京的日子。

隔了幾天，绯煙姐姐也要離開了。

“院子裡留有守衛，最近外面不太平，你切記不要出院子，等我們回來接你。”绯煙背着行囊，千叮萬囑。

“你和大哥哥真的會回來嗎？”他們會不會抛棄她獨自離開？

“我們幾天後就回來了，别擔心。”

目送绯煙出了院子，黎思思心慌意亂，直覺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心怦怦亂跳，就像多年前娘親離世時那樣，躁動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