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轉頭看向自己身後。塔樓一層仍然主要由螺旋向上的樓梯構成，隻是磚石上時不時出現青苔和裂縫，呈現出久未打理的模樣，怎麼看都像是一片廢棄建築物。

但她知道不是這樣。

在被魔力充盈的雙眼中，愛麗絲觀察到在樓梯右下方的地面上存在不自然的縫隙，仔細看就能發現那有一個制式和結構都很熟悉的暗門。

她和約翰剛剛還炸掉過一個呢，除了大小之外簡直是一模一樣。

那個不在塔樓中的魔力光點應該就在塔樓地下的空間。這片空間應該很大，所以魔力光點才會從塔樓本身偏移。

“不準去！”哈維神甫有些焦急的聲音讓愛麗絲重新看向他。

“放心，我沒打算現在就登上塔樓。不過作為交換，麻煩您再回答我幾個問題吧……你為什麼不能靠近塔樓？”

哈維神甫的臉色瞬間似乎變得更蒼白了，這讓他比其他時候看起來都更接近一具死屍。

他幾乎是喃喃道：“魔女小姐……結界。”

“針對你的結界？”

“不！保護……”哈維神甫急切地想要為金雀花辯解。

“保護誰？”

“她、我們。”而他越是着急，那條不靈活的舌頭就顯得越僵硬，“我……”

“……”

哈維神甫忽然頓住了，他猛地垂下頭，頸骨和僵硬的肌肉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在一個信徒般順服虔誠的聆聽姿勢之後，他再開口說到的内容已經完全和剛才的問題無關了：“她要……拿走我……最後的……”

哈維神甫僵硬的面部肌肉艱難地扯動了幾下，露出一個扭曲但着實發自内心的快活笑容，好像現在他終于獲得了解脫，不必再做不适合這具僵硬身體的思考，“時間……拖延……你和我……繼續……”

愛麗絲平靜地看着他。

“是啊，我們确實都在為自己的在乎的人拖延時間，我為了赫爾先生和約翰先生，而你是為了阻止我去見金雀花小姐。”愛麗絲冷靜道，“所以剛剛我在提問，你在回答。”

這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不能持久。現在哈維神甫顯然就不想玩了。

哈維神甫沒有說話，他眼睛裡那種充滿惡意的可怖紅色正在逐漸加重，理性的光芒也正随之消退。

他幾乎是惡狠狠地盯着愛麗絲的唇角，鼻子狠狠抽動了幾下。

似乎已經完全喪失理智的哈維神甫在塔樓前方徘徊了幾步，似乎在等待某個前撲後将愛麗絲一舉擊倒的時機，又似乎打算轉身就跑，去追擊他應該追擊的獵物。

“但其實這不重要。”愛麗絲輕聲說，像是怕吓到這已經化為野獸的堕落生靈，又像是隻說給自己聽，“我知道他們能做到，然後我會盡我所能。”

“這些關于魔女的災難裡，我會盡可能救下我能救的人，但那些實在救不了的……讓赫爾先生一把火都燒了，我也不會蠢到去指責他殘忍的。”

愛麗絲看着哈維歎息了聲，舉起了手中紅色火漆的卷軸。

就在這時，天邊升起了一道花朵般的白色火光，比愛麗絲看過的最盛大的煙火還要燦爛，熾烈到在某個時刻燃盡了所有的霧氣，照亮了整座小鎮，也照亮了愛麗絲臉上的笑容。

“我就知道他們彙合之後赫爾先生要給我搞個大的當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