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變因。”江州緩慢地開口，聲音沉沉，“一個相當大比例熠星公民都逃不掉的宿命。”

喻尋眨了眨眼，在腦袋裡搜尋關鍵詞。

忽然，他想起來了！

“是你上次跟我說過的猝死的風險？？f因子？”

江州“嗯”了一聲，“所以就算我的「329」号能比餘啟仰的「infinite」延長再多端粒長度，就算理論模型推斷壽命能到500歲，800歲，甚至1000歲——”

江州極淡地笑了笑，甚至有些自嘲意味，“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因為當150歲甚至更早，體内的f-r因子無法适配環境中高速運轉的f因子、猝死來臨的那一刻，所有暢想的關于未來的一切，都将變得毫無意義。”

喻尋連呼吸都停了。

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所以，你新研究的「330」号，是想解決這個問題？”

“嗯。”江州看着喻尋，這次笑得沒什麼負擔，“還要感謝你願意為科學做貢獻。”

“我我我——”喻尋一下子變得很激動起來，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有為解決猝死風險的研究做貢獻，但以前一直懵懂，确實是直至今天他才真正搞明白曾經那些檢測的意義，“我很願意！現在進展怎麼樣了啊！”

“反複調試了幾版，還在優化。不過——”

江州頓了頓，“短時間内提交兩款長壽産品，又沒有實際用戶體驗數據支撐，藥監局那邊沒那麼容易通過。大概預計上市發售時間不會很樂觀。”

喻尋臉上露出憂慮的神色，“那可怎麼辦啊？”

江州淡聲道，“沒關系，這段時間能再精益求精也不是壞事。”

喻尋聽江州這樣說，便也點點頭。

靜靜想了會兒，喻尋突然想起夭折的「329」号，不由得有些苦着臉道，“那「329」号前期的投入是不是都打水飄了啊，這得賠多少錢啊......”

江州倒沒什麼遺憾之色，“不算打水飄，沒有「329」的基礎，也不會有「330」。”

頓了頓，又道，“況且，虧空我也負擔得起。”

喻尋想想也是，舒展了眉頭，展開皺巴巴的小臉，開心起來，“是啊！幸好你錢多！！真是太好了！”

夠賠。

“......”江州一陣無語。

不過喻尋并不像常人那般勸自己保留發售「329」，江州看着喻尋那雙無知無覺還閃爍着慶幸的快樂光芒的眼睛，又不免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江州頓了頓，“我在想，如果股東們也像你一樣想就好了。”

“股東？”喻尋想了想，“是今天下午那些董嗎？”

江州點頭。

喻尋面露憂色，“「329」不發售了，他們是不是針對你了？”

江州本想說問題不大，但看着喻尋臉上真情實感的憂慮神色，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嗯，被針對了。”

喻尋也覺得難過，忍不住靠近江州了點，“會很麻煩嗎？”

江州罕見地垂了垂頭，苦笑片刻又抹平嘴角，神色間一片落寞，“還好，撐得過去。”

看江州都這副模樣了，還在這逞強，喻尋又是心疼又是着急，猶豫着伸出手，在江州後背拍了拍。他隻恨自己能量太小，這個時候幫不了江州什麼忙。

看着江州沉默的側臉上散不去的郁郁之色，喻尋隻希望自己有什麼超能力能抹平他蹙起的眉峰。

“我有什麼能替你做的嗎？”喻尋輕聲問，但凡能幫一點點忙也好。

“确實有。”江州擡起臉來。

喻尋有點欣喜，忙不疊地問，“是什麼？”

雖然喻尋沒有什麼錢，也沒有權，但喻尋想自己還年輕，腦袋也不笨，如果能多少幫忙做一點雜事，也是好的。或者如果江州需要傾訴，自己也可以在旁邊很認真地陪伴。

“「330」的發售同樣需要形象建設和輿論支持，但咱們的合約隻剩下七個月，恐怕......”江州苦笑了一下，那張慣常驕傲的臉上染上了憂慮之色，“恐怕撐不過整個過檢和宣傳發布流程了。”

“所以如果我說，想将我們的合約無限期延後，你覺得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