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開闊的沙丘地帶,他們要去哪裡?
萬石峰中,觀音居所。
宋雁歸對楚留香說,這是石駝告訴她的。
石駝為什麼唯獨把這件事告訴了宋雁歸?
楚留香想不明白,但宋雁歸的一句話說服了他——
“如果黑珍珠和石觀音是一夥的,那你要找的三個姑娘,或許就在那裡。”
如若真的落在石觀音手中,蓉蓉她們還能得活嗎?即使憂心結果不盡如人意,楚留香也勢必要去會一會石觀音,何況他們如今手上還有個石觀音的弟子。
“胡兄他怎麼沒跟你一起?”
“因為我擔心你。”楚留香坦誠道。
那日他在她的營帳外不遠處撿到被劈成兩半的面具,便知道她遇了險。他順着痕迹一路追蹤,既怕自己找不到她,又怕自己找到的是她的屍體。
“嘿,我雖身子不濟,但運氣一向很好,上次跟石駝一起遭遇怪船時遇到了紅兄,這次也是他救了我。”
“诶紅兄,你說我們是不是該找個良辰吉日,義結金蘭?”她揚聲笑問。
“駕!”回答她的是中原一點紅毫不猶豫地驅馬遠離。
“哎,紅兄我話還沒說完呢紅兄。”
楚留香好笑道:“你總這麼逗他做什麼?”
“還不是因為他的性格太過别扭。”宋雁歸坐在馬上,笑眯眯道:“人啊,還是坦率一點來得自在。曲姑娘,你說是不是?”
她冷不丁把話頭抛向曲無容,對方以沉默拒絕了她的搭話。
如果說這世上有人能明白此時曲無容的“痛苦”,那個人一定是中原一點紅。
後者連日來難得松了口氣,他甚至有幾分慶幸,“傷害”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日高懸,難免人困馬乏。宋雁歸昨夜一宿沒睡,眼下行了半路,眼泛青黑,失了精神,氣息蔫蔫。
倒是她的坐騎在一旁時不時親昵地拿頭輕輕拱她,本是烈馬,在她身邊卻顯得異常乖巧順從。
楚留香忽然發現,這一路上,她似乎都格外得動物親近喜愛。無論是地上跑的,還是天上飛的。他親見過鷹隼盤旋,停在她的肩上啄羽,又展翅飛離。
這絕不是巧合。宋雁歸的身上有太多秘密。
眼下,衆人停在一處避風口歇息。
宋雁歸湊在曲無容身前,一眼不錯地盯着對方。
“你已經盯着我看了一個時辰了。”曲無容身手被縛,不耐皺眉。
“你是石觀音的弟子。”
“是。”
“她要你殺我。為什麼?因為我放走了明月公主?還是因為我劫了她的船?”
“……”你這不是對原因一清二楚嗎?
“她對你不好,你為什麼還要跟着她?”宋雁歸微微皺眉:“她心思歹毒,毫無容人之量,這樣的人,怎麼配做你的師父?”
曲無容撇開眼,淡淡道:“我是孤兒,她救了我,養我成人,否則我早就死了。”
“不對。”宋雁歸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搖頭:“她把你養大,無非看中你習武天賦異禀。你說你是孤兒她救了你,我卻以為是她出手才導緻你變成孤兒。”
“一個醉溺于表象,且看到别人容貌甚于自己就嫉妒到要生生毀掉的變态,怎會有你說的那樣好心?”宋雁歸條分縷析地總結:“曲姑娘,她騙了你,還要利用你,這樣的人,怎麼配做你的師父。”
“你知道些什麼?!”曲無容攥拳,側目阖眼,露出一抹譏笑。
“我就是知道。”宋雁歸輕聲重複:“我當然知道。”
因為我啊,有一個天底下最好的師父。不僅收養了身為孤兒的我,撫育我成人,還不惜損耗畢生内力,隻為想讓我能多活哪怕一天。我還有一個待我極好的師姐……
宋雁歸不語,隻看着她,像是下了某種決定。
“你做什麼?!”
——曲無容被俘虜之後一貫沉默寡言,驟然高聲驚呼,立刻引起了一行休息中人的注意。
卻見宋雁歸不知從哪摸出一把匕首,澆濯烈酒,舉在曲無容眼前比劃。
“别亂動。”宋雁歸按住她肩。
“……”她被點了穴哪裡還動得了。
宋雁歸見她沉默,忽而玩笑道:“你說自己自毀容貌,可此時反應卻這麼大,要說是心甘情願,騙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