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掌門這是要去哪?”木道人見宋雁歸一臉做賊心虛的模樣,捋須笑呵呵問道。
……忘了這個老家夥還在。
“坐久了站一站。”宋雁歸作勢抻了抻胳膊,掉頭重新入座。
也罷,她也擔心某人在整什麼新鮮幺蛾子。
七重屋脊上,兩柄劍已同時出鞘。
轉眼已過數十招。
“勢均力敵的比試。”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輕歎:“不過……我看還是白雲城主的劍略勝一籌。”
有人附和:“畢竟年長數歲有餘,對劍法的領悟略高一些也尋常。”
一群人啧啧稱是。陸小鳳聞言冷笑,隻覺看客事不關己,又不由生出一股淡淡的悲哀。
隻不過,他看向那白衣劍仙,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不僅是陸小鳳斂笑不說話,就連宋雁歸也緊抿雙唇,瞳孔裡俱是月光下兩道快出殘影的白衣身影,指節無意識地輕叩小臂。
身旁花滿樓似是察覺出她的焦躁,側眸擔憂地“看”向她。
不,落于下風的不是西門吹雪。
宋雁歸看向某位假扮葉孤城的朋友,他莫不是真跑去白雲城和真城主臨時現學了一套劍法,隻看他真氣流轉絕非自如,不過仗着悟性資質和内力充沛遮掩了過去。
在場能看出這一點的人百中無一。但,至少她,以及一旁若有所思的陸小鳳應該也隐隐看出了端倪。
為了模仿秀連命都不要了?!西門吹雪的劍是真的會殺人的,任何一點破綻都足以緻命。她緊握住拳,暗暗咬牙。
怕什麼來什麼。正在這時,“葉孤城”手腕一抖,劍鋒不知為何偏了半寸。
這半寸的破綻已足夠叫另一把劍鋒擦刃而上,朝他胸膛刺去。
前者臉上适時露出一絲訝然,似乎沒料到這一轉折,竟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看着烏鞘劍離自己胸膛越來越近。
宋雁歸猛地起身,嘴裡低低罵了一句什麼,在衆人震驚失聲的目光中,縱身急掠入一片慘白的月色,扇中冰蠶絲齊發,隻來得及叫烏鞘劍于空中滞住一瞬。
一瞬已經足夠!
緊随其後的青衣疾至,“葉孤城”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向後和烏鞘劍拉開三尺距離——
“王憐花!你不要命了?!”一片嘩然之中,宋雁歸一手拽住眼前人的衣襟,耳中隻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她喉頭發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向吊兒郎當的人突然疾言厲色,即使是察覺不對提前收勢的西門吹雪也微微側目。
圍觀者一片嘩然——
“這是誰?難道他不是白雲城主葉孤城?”
“怎麼可能,剛才那一招,的的确确是天外飛仙。”
“可小宋掌門分明說他……他叫什麼?”
“果然,我就說哪裡怪怪的。”陸小鳳摩挲着下巴,這易容術之精妙,比之司空摘星還要不露痕迹。不過……王憐花?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麼一号人物,似乎是宋雁歸的舊識。
陸小鳳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被制住動彈不得的某人卻在宋雁歸破天荒的疾言厲色裡嘴角瘋狂上翹,他雙手背在身後,那雙恢複了潋滟多情的眸子裡溢出十分笑意,用自己原本的聲音道:
“不是某人說,于道各努力嗎?你看我,這不努力着麼。”
“是,不好好活着盡努力折騰自己。”宋雁歸氣笑,抱臂冷聲,側身不去看他。
王憐花聞言眨了眨眼,忽然面露痛苦之色,捂着嘴屈身壓抑不住猛咳出聲,原本還怒氣未消的宋雁歸見狀,轉身過來一把扣住他的腕脈,低聲訝道:“你……血砂之毒的反噬,這麼久了還沒緩解麼?”
他啞聲低笑,蒼白的指節扣住她的手腕,聲音裡隐隐透出一絲偏執:“我告訴自己,若一日找不到你,就一日不去管這毒。”
“……真是瘋了。”宋雁歸微怔。
“呵,可不就是瘋了。”他自嘲一笑,攥着她的手忍不住收緊。
隻有這樣,他才能确定自己真的找到了她。他垂着眸,她就看不到他眼底壓抑已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