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他不信不混娛樂圈還成長不了了,條條大路通羅馬,他才不在一顆歪脖樹上吊死。
阮宵丢下手機,往被窩裡一縮,美美入睡。
明天的事明天再操心就好啦。
*
楚熙昀莫名回到了阮宵搬走的地方,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屋子空空蕩蕩的,阮宵還住在這時那些鮮活的煙火氣、花裡胡哨的小零碎,都跟着本尊一起離開了。
他們好像從來沒在他的生命裡存在過。
楚熙昀心室裡莫名空落落,是習慣成自然的問題麼?習慣了身邊一直跟着一個巴巴地、滿眼是他的小尾巴。
想起阮宵之前對他極盡厭惡憤懑的樣子,楚熙昀自嘲地笑了笑,這個小尾巴看來是不可能再跟着自己了。
所以心裡還是不爽的對麼?
一個以你為世界中心的人,總是最能滿足浮華的虛榮心的。
膨脹的虛榮心,可不會因為這個人不再喜歡你縮回原樣。
楚熙昀咬着後牙,曉得自己在犯賤,和阮宵相處不長不短的兩年,最後隻剩下一張照片,是楚熙昀剛剛在牆上發現的,一張阮宵的自拍照。
兩年前阮宵剛住進來,興沖沖将這張自拍釘在他的牆上,企圖給楚熙昀的屋子留下存在的痕迹,結果圖釘被楚熙昀摘下來,釘出的小眼眨眼間便無迹可尋。
楚熙昀的心跟這堵龐大而冰冷的牆是一樣的,留不下阮宵。
楚熙昀瞥着手裡的自拍照,阮宵在這張薄薄的紙頁上笑得明媚。
他若有所思,似乎從沒見過阮宵像照片裡這樣對他笑過,總是哀怨的,難過的,讨好的。
有些不安。
楚熙昀開始思索起最近發生的每一件事,祁栾回國本是個喜事,結果出了這樣大的變故,把他一切計劃都打亂了。
楚熙昀也并非無憑無據懷疑阮宵,他身邊确實頻頻有人中邪,如今是多事之秋,祁栾緊接着出現這種怪事,他怎能不多想?
阮宵這兩年給他當替身就沒少搞玄玄乎乎的東西,求了大堆的姻緣符,把滿屋子的抽屜都塞滿了,常有人跟他吹耳旁風,說阮宵精神敏感,不大正常,他也沒太理會。
因為不是很在乎。
他突然想起件事來,阮宵之前不知從哪弄來條紅繩,求着楚熙昀系在手腕上,非說能結下姻緣,弄得楚熙昀不勝其煩。
更别提其他數不勝數的玄乎東西。
阮宵心底怎麼不明白楚熙昀根本就不喜歡他,隻能将愛情可悲地寄托給神鬼。
楚熙昀用秀氣的指尖磨了磨照片裡這張精緻的臉蛋,現在阮宵不在,他也不必裝模作樣,他對阮宵的變化當然是有觸動的,就像不起眼的花骨朵突然長開了,那些畏畏縮縮的氣質,都成了褪掉的殼,阮宵在破繭新生。
楚熙昀跟阮宵了斷的時候其實算大方,他碰都沒碰過阮宵,給阮宵簽約合同,讓阮宵跟他若即若離地生活在一起,要提供的工作機會也給過了,就這麼一刀兩斷,他根本沒得指摘。
饒是如此,他還是主動提出要給阮宵一筆錢,隻想斷得幹淨些,拿了錢就不會管他糾纏個沒完,結果适得其反,阮宵的應激反應更加嚴重,哭哭鬧鬧的說什麼也不要,非賴在他身邊不可,撒潑讨好無所不用其極。
楚熙昀隻好由他去,不再搭理。
聽說阮宵整整兩個月閉門不出,喝得爛醉如泥。
他一次都沒來看。
如今的阮宵,背着一個小小的旅行包,輕快地離開了。
就給他留下幾箱螺蛳粉。
楚熙昀瞥着那幾箱阮宵的心頭愛,心裡越來越亂,他站起身,把阮宵的照片丢在桌上,摸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祁栾怎麼樣?還是沒醒?”
“找的道士都不管用嗎。”
“騙人還敢訛錢麼,以後讓他别想在這做生意。”
“阮宵找到了嗎。”
“找到了?嗯,盯着他,他有什麼動向都告訴我。”
楚熙昀挂了電話,突然琢磨起一件事,他真的是為了祁栾才讓人盯着阮宵麼?
還是人就這麼跑了,其實他并不是很痛快呢?
楚熙昀不敢深想,将這些纏繞的情結抛之腦後,要走時,眼神禁不住又飄到阮宵那張自拍照上——不被他關注的花骨朵,正背着他絢爛地盛放。
楚熙昀蹙了蹙眉,像是否定什麼,指尖挾起這照片,随手丢進旁邊的垃圾桶,相片飄飄搖搖,單薄如落葉,被垃圾桶吞入。
楚熙昀摔門而去。
*
阮宵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後台冒出一個新的數值:
【火葬場值: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