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謝念理解的完全是另外一個意思,不用這樣嗎?為什麼?是因為這個錢不是自己的嗎?可是以前掙的銀子實在存不下來。謝念很想告訴師父,又怕師父覺得自己沒用。已經是能上戰場的年紀,卻還在讀書,雖然那些人都說師父是天才,可是……那不更顯地自己很沒用嗎?
相處了一個多月,江樓月多多少少摸清了小徒兒的性子,沉默又多思,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有什麼怨言也隻會放在肚子裡。這樣的性子不能說不好,很适合保管秘密,嘴巴嚴,但交流就顯得很困難。無論說什麼,都會像在一團棉花上,賭氣又憋悶。
“阿念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心思被看穿了?不會吧。江樓月還在循循善誘,這樣的人需要耐心,她的耐心不多,不過對謝念,怎麼都不會少。
“不用憋在心裡,說出來也不會有什麼後果。”
一切有師父幫你兜底,你不用害怕。
謝念猶豫着,然後手指了指前面的酒樓。
想吃飯嗎?請求雖然小,好歹是打開了第一步。
千味樓裡。
這裡之所以叫千味樓,是因為在開國皇帝還是軍閥的時候的時候,設宴三千款待。據說那時候的菜單鋪出來有十幾丈那麼長。人人都說着千味樓的老闆識人,像當年呂不韋評價嬴異人“奇貨可居”一樣,也看好先祖,在衆多割據軍閥裡押中了寶,如今才有這樣的盛世。傳說未必可信,可這樣的地段排場,确實不是普通的酒樓能有的。
領頭的人看到江樓月,臉上笑擠出了褶子,連連把她們往樓上迎,江樓月随手扔了一錠銀子當賞錢,就往樓上跑。江樓月早定好了包廂,一樓吃飯未免太吵鬧,上層的環境就好很多,而且按照自己小徒弟的性子,大抵是不喜歡和陌生人在一起的。江樓月盤算着,幸好在每一個類似的地方都提前預定了,不然可就尴尬了。
“想吃什麼就點什麼,不用擔心價錢。”
說來這菜譜也是多,每個菜系都分了一本,每一本的厚度也是相當可觀,按照謝念的速度,一個時辰也點不出菜,但江樓月還是沒有催,茶水一杯杯地往肚子裡灌。
“這位客官……”
“有你什麼事?”
江樓月一個眼神過去,那人雙腿就打哆嗦。他是聽人說這位客人出手闊綽,菜想着上來碰碰運氣,哪曾想客人的脾氣竟如此怪異,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忍受,想到這裡,他又揚起笑臉迎上去,隻是再不敢出聲。
“師父,想吃……”
謝念報了幾個菜名,聲音很小,江樓月看過去,那人竟是已經開始記了,都不需要她再重複一遍,果然來的人還是有本事的。江樓月也不說虛的,銀子給過去才是硬道理。
謝念心思已經轉了八百個彎,師父這麼養尊處優的人,俺麼幾個菜真的能夠嗎?剛剛那個小二好像是想介紹點特色菜的,是不是讓他說一下比較好?江樓月隻看一眼就知道十有八九又在胡思亂想:“想什麼呢?”
“沒有。”
謝念的頭搖地像撥浪鼓,口是心非,江樓月歎了口氣,,決定徐徐圖之,今天的目标已經達到了,揠苗助長不可取,于是給她捋捋頭發,說上了一天課,頭發都亂了。
好軟。
師父征戰多年,手不細膩,但也沒有粗糙的感覺,甚至還有睡前護理的習慣。謝念钗環盡落,素面朝天,沒有鏡子,也不知道師父梳到哪裡了。經過漫長的等待,一陣忙裡忙外,江樓月終于松開了她的頭發,還把她掰過去,說要好好欣賞這一番傑作。
“我的阿念就是好看。”
謝念的容貌被很多人贊美過,宮女太監,世家子弟,什麼人都有,但是師父的誇獎還是最好的,她轉頭,拉住江樓月撫弄她頭發的手,想告訴她:
師父喜歡頭發的話,阿念是可以剪下來送給師父的,什麼?喜歡所有嗎?那要不要把頭割下來?師父會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