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相歡和一七早早收拾好了。
祭神大典是在晨光微熹之時開始,所以他們得更早,才能完整的看到祭神大典。
不僅他們,宮裡空閑的人幾乎都去了。
相歡跟随景畫來到長璇宮旁後面的林子裡,這裡已經擠滿了人。
四處挂着燈籠和彩綢,随手拿起一塊挂牌,上面正寫着一個人的所思所念。
而遠處的樹木高聳入雲,螢火蟲在期間閃爍,和燈籠之光相輝映。
這裡隻有一條寬大的道路,在樹木之間。
道路兩旁站着全身穿着黑盔甲的士兵,士兵每隔三人拿一鼓,其餘人都拿着長刀與槍。
相歡置于其間,隻覺得震撼。
樹冠之下,他們彷佛渺小得堪比那螢火蟲。
當第一縷光曬下來,坐在高大樹枝上的人開始奏樂。
有相歡聽得出來的樂器,也有相歡聽不出來的樂器,一下一下像敲在心上。
這邊的士兵盡頭燈籠亮起,相歡才發現這裡有一頂花冠轎子。
擡轎子的人是身着紅色寬大飄逸的衣裙,有幾十人。
轎子起轎,這十幾人走出一段路後往後仰,将轎子送上了半空。
相歡輕輕驚呼,但是四周安靜得針落可聞。
他擡眼看,在半空中,從轎中踏着轎子出來一人。
帶着神的面具,衣服一層一層,最要是紅白二色,帶着一片金銀,像是空中乍然開出了一朵絢爛無比的花。
下面的十幾日熟練的接住轎子。
“泠蘿。”
“泠蘿。”
“泠蘿。”
相歡被擠着随着人群上前,人們向着半空中扔去了花和香囊。
泠蘿将面具摘在腦後,笑着在半空中起舞,每一步都停在士兵的鼓上,再一躍而起。
若世有神明,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日初的大片紅暈成了神明的看台。
泠蘿如同真正會飛一般沿着大道而去,最後落于一棵上百人都合抱不了的參天大樹上。
樹木的枝桠彷佛織成了神明落腳的網,鋪天蓋地的展開。
樹木的後面是長璇宮最後方的神殿。
神殿的小部分落于長璇宮内,供奉着曆代的王,大部分建于長璇宮外,是整個西懸林祈福的地方。
泠蘿站于樹木之巅,擡手,五指優雅轉動綻開。
“哇。”
相歡沒忍住驚呼,因為這顆足以蔽日的樹開花了。
從星星點點再到滿樹白花。
這時一陣風來,漫天的白色花朵随風落下。
周圍的人全在伸手接住這沒有半指大的白花。
相歡伸手接了一朵。
花朵有着七瓣花瓣,相歡看向四周。花在光下是銀色的,但是在暗處花就成了白的,他手裡的花是紅色,落在燈籠上的又是金色。
相歡:“這?”
景畫:“這是啟明花,随着熱度的不同顔色不同。”
好神奇,更神奇的是...,相歡擡頭望着依然站在樹巅的泠蘿。
更神奇的是這個人。
一七:“相歡哥哥,别發呆,快接啟明花。”
相歡回神,不明所以的跟着接下了一朵又一朵的啟明花。
等花落完,相歡望向四周,沒一個地方還有啟明花,除了他們的身上。
相歡還在發愣這些人撿花做什麼,衆人卻雙手交叉在胸前,彎腰:“謝謝泠蘿賜福。”
在一衆彎腰之中,相歡的站着反而突兀了起來。
他看着遠處的泠蘿,心甘情願的低頭,手握着花放在胸口。
泠蘿的聲音響起:“賜福祉,神殿開,你們可自行祈願。”
衆人:“是。”
泠蘿從樹上躍下,落在神殿門前。
神殿的所有門都在這一刻全部打開。
泠蘿走進神殿。
相歡不知哪裡犯了混,在人群裡朝着神殿跑去。
說是跑,但是這裡人真的太多了,他跑不過那些前一夜就守在神殿兩旁的人。
等相歡到了神殿門口,哪裡還有泠蘿的身影。
有的隻是一尊尊神像。
相歡喘着氣站在人中,手裡的啟明花都被他握皺了。
一七在後邊小聲的喊着:“相歡哥哥。”
相歡回頭,一七半晌才擠到相歡旁邊。
一七:“相歡哥哥,你剛剛跑得太快了吧,我一轉頭你就不見了。”
相歡怅然若失的道:“人太多了。”
一七:“祭神大典可是整個西懸林的盛典,若不是我們是跟着景畫哥哥過來,那個時候我們隻能在最外圍,什麼都見不到。”
相歡轉身看着神殿:“泠蘿...”
一七:“您在找泠蘿姐姐嗎?泠蘿姐姐在殿後啊。”
相歡睜大眼,來不及給一七說什麼,沖沖撞撞的向殿後跑去。
繞開前殿的神像,殿後是極大的庭院,庭院最中心搭起了高台,最頂端就坐着泠蘿。
一七跟上來拉住相歡:“相歡哥哥,祈福是要有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