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雲風在門口待不住了,“到底怎麼了?快說啊!”話音未落,便自己也走了進來,看到床上的笛十九,連忙問道,“十九,你怎麼了?”
這時爺爺也走進來,“她現在恐怕說不了話。你若想知道,給她把個脈吧。”
從來沒見過關雲風緊張成這樣,竟然如此失了分寸。他聽了爺爺的話,一個健步就沖上去,把笛十九的手拿起來,我們這才發現,笛十九竟把她的手指甲都抓掉了,手指尖血肉模糊,中間隐隐可見白色的東西,像是骨頭。
關雲風見了落下淚來,手上沒停,忙給她把脈。來回試很久,額頭上都見了汗,可還是沒有說話。
還是爺爺放了話,“我看笛姑娘疼得厲害,不如先給她拿點麻藥,讓她睡一覺吧。”
關雲風才趕緊寫了兩個方子,一個口服,一個外用,讓我和河安拿藥。我們熟門熟路,抓了藥煎好,拿回灸堂的時候,義父已經去了。給笛十九喝上藥,她終于睡過去了。
義父又給她把了脈,沉吟片刻,“據說西南苗疆有一種蠱蟲,經術師控制,種入人體内,可以在一些情況下發作。發作時可讓人頭痛欲裂,生不如死。”
關雲風忙道,“什麼情況下發作?”
義父瞥了他一眼,“我哪知道,又不是我給她下的蠱。總之,她可能是中蠱了,我可以施針,讓她減輕一些疼痛,但除不了蠱。這蠱還需下蠱的術師來除。”說罷幾針下去,又用手拿最後一針細細撚了起來。我估計是和笛飛聲一樣的蠱,隻不過笛十九武功差,敵不過發作的痛苦。
結束之後,義父又囑咐關雲風,“她的來曆不簡單,待她醒了,還得好好問明白才行。”
關雲風一面小心翼翼地給笛十九的手上藥,一邊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我也想跟關雲風囑咐幾句,看他這幅樣子,就沒再說話,跟着義父和爺爺回去了。
後面我和河安又每日去灸堂拿方煎藥,爺爺教我們辨認藥材,義父每日都抽時間為笛十九施針,關雲風日日守在笛十九的床邊。他們每日讓笛十九醒上一段時間,吃喝拉撒,其他時間都讓她睡着。
笛十九也跟關雲風交待了,她蠱蟲每半年發作一次,之前在笛家堡都有藥丸可以抑制發作,那時一天左右就結束了。這是她逃出笛家堡剛好半年,第一次沒用那藥丸控制,也不知道幾天才會結束。
十多天之後,這蠱蟲發作終于結束了,關雲風整個人瘦了一圈,笛十九也形銷骨立。我和河安終于解脫了,不用煎藥。我以為終于可以繼續一起去谷外尋藥材的時候,關雲風卻讓爺爺教我辨藥材,自己去屋裡研究什麼去了。
跟爺爺學認藥材的日子過得很快,我也認識了将近一千種藥材。有一日正在藥堂藥房,爺爺把三味長得相似的藥各拿一塊,放在一起讓我分辨。我正撚着一塊在思索,爺爺突然盯着我問“你是誰”,我就知道他又犯病了。
旁邊有藥堂弟子在,我也不在乎,裝作“芸兒”直接把爺爺唬住。帶着爺爺和河安回了房。于是又過了幾日整日打牌的日子。一日,我實在無聊,又帶着他倆到了灸堂。
推門進了那間制香的房間,關雲風竟在那裡面解剖一隻青蛙。他激動得舉着一個小針,跟我說他找到青蛙的香腺了。我一看他解剖的那位置,不就是青蛙的卵巢嘛,就敷衍地應了下。
他把他的宏圖大志跟我講了,原來是做一種香,把笛十九的蠱蟲引誘出來。我想,這雄蟲子喜歡的是雌蟲子的味兒,估計他捯饬這些爬行動物不會有什麼收獲。就告訴他,他說的香腺每種動物應該都有,位置應該類似,可以試試。關雲風聽了更來勁兒了,于是想把院子裡的動物挨個試一遍。
原來他院子裡的是他的原材料,不是他的寵物。怪不得我怎麼折騰那隻蜥蜴他都不在意。
關雲風告訴我,以後可以來這個房間和他一起制香,但他可能顧不上我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把關雲風給我的簡單香方挨個試了,又做了百十個香塔,攢在一起,拿出谷賣了,把關山弈的錢還上,還掙了三十兩銀子。
關雲風後來聽了我還錢的事直拍大腿,“你給他做什麼,給我多好。”我這才知道,他本就沒打算把另一半還上。于是那三十兩直接被他沒收,充作材料費。我一個月的心血又這樣打了水漂。
又過了幾日,關雲風在我旁邊突然大喊,“成了!”我正在旁邊,吓得我的手抖了一下,沒成型的香塔直接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