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祾再問道:“叫什麼,多大了,家在哪裡。”
柳樊瑀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隻想問一個問題啊,那你反倒什麼都問他來了。柳樊瑀不覺往身旁看了看誏寒溪,誏寒溪将頭稍歪,滿臉的“你回答啊”這樣的表情。柳樊瑀這才轉過頭,看着桃祾,回答道:“柳樊瑀,一十有七,家....”
柳樊瑀頓了頓再道:“小村子,忘了叫什麼。”
桃祾面前是位老頭,他懷裡抱着位小姑娘,小姑娘臉色蒼白,昏昏欲睡,全身無力。那老頭将孫女坐在他腿上,邊說什麼眼淚又邊淚了下來。他瞧了瞧那小姑娘,也不望着柳樊瑀,那話卻是對柳樊瑀說的:“哪的村子。”
柳樊瑀道:“....甘山腳下的。”
“哦....”桃祾敷衍了事,再道,“誏寒溪教了你什麼本事。”
誏寒溪教本事?他沒帶着柳樊瑀玩遍甘山的妖怪就不錯了,他也會教人?不...柳樊瑀仔細想了想,的确是教過幾招,随後道:“大都是千師兄教的。”
“千子悲啊....是有幾十年沒見了。”桃祾這麼回道。
幾十年...敢問桃大夫貴庚?!怎麼說呢,該不會是什麼鲶魚精下凡救助人類這樣話本小說裡的吧。還是說是什麼精怪或鬼混,化成了人身,然後作惡多端,之後被誏寒溪打的服服帖帖,所以想救助一方這樣的。柳樊瑀的腦袋這麼想着,桃祾又說道:“所以,小道士想問什麼。”
桃祾這麼微笑着,頭往柳樊瑀那邊稍側了些。
柳樊瑀再拱手道:“晚輩想知道...鬼鎮在何處。”
“這個好辦,”桃祾用毛筆在紙上寫了些什麼藥材,遞給前面的老頭,稍整理了下桌面,“去買張輿圖,我指給你看。”
柳樊瑀一時驚喜,這麼久竟然終于有人肯指路了,忙道:“馬上便去。”
說完就去屋子裡拿好銅闆,還未等到出門,不過還在桃裬身旁幾步處,桃裬一手握筆,幽幽道:“等下。”
柳樊瑀轉過頭來,桃裬未望着他,依舊是看着前邊坐着的病人。他将筆放下,嘴角勾起,這笑不似笑,倒是有幾分打趣:“甘山腳下隻有一座村莊,幾十戶人.....”
桃裬随意道:“哪來的柳家。”
柳樊瑀未語。
屋内,四人圍在桌前,桃裬食指指着輿圖,那是一處空地,距南涼城有段距離。他接着說着:“就這空地。”
說罷便拿起毛筆在那處圈了一下。
柳樊瑀道:“既是空地,又哪裡來的鎮?”
桃祾望了望柳樊瑀身邊的誏寒溪,道:“問你師祖。”
柳樊瑀猶豫了一會,随後看向誏寒溪:“你...還跟着我嗎。”
兩人别過桃裬與裕,再充了些幹糧和黃符,便上路了。裕望着他兩離去,走了沒那麼遠,忙說道:“他那藥....”
裕說完便正要踏出步子,桃裬一手攔下裕,眼神凝重地望着柳樊瑀的背影,說道:“死不了,浪費我的藥。”
桃裬轉身回了屋,拿起一張黃符,遞給裕,說道:“給誏寒溪捎口信,再拿些‘藥材’過來。”
“先生先前不說,”裕這麼回道,“每日入夜,依然痛至骨髓?”
桃裬悶聲回應:“嗯。”
裕又道:“先生不留他們過夜麼。”
桃裬坐回椅子上:“我們就一間屋子,哪裡容的下。”
裕似是有恍然大悟的意思,臉上表情卻毫無變化,依然冷冰冰的。是他從以前便如此,卻并未讓人感到不适,倒是那一張少年的俊貌,讓人看了更加心癢。裕說道:“先生記性好,我忘了。”
一一一
二人不知走到何處,在一棵樹下歇息了。夜間黑漆漆的,兩人倚在樹下,皆是閉目,柳樊瑀沒設陣法,連曆練的地方都沒到,他也已經用了不少黃符,隻怕到時候碰到妖魔鬼怪沒制服,自己反倒成了盤中餐。
柳樊瑀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雖閉眼,但眼前仿佛依舊有一人,身着白衣,自己此時躺在地下,胸口說不準的疼痛,倒是看不清男子容貌,隻聞得到一點花香味,卻記不起是什麼香了。男子衣着最讓他在意的是,他的腰間别着一片透明的葉子,下邊有着白色的流蘇。
男子動了動嘴,聲音低沉凝重,隻覺得有些熟悉,卻是死都想不起來。沒多久,那聲音就深深地回蕩在柳樊瑀的心裡:“要我救你嗎?”
柳樊瑀被驚醒,頓時睜眼,額間冒汗,背脊處的衣服被汗濕了一大片,還是那片休息的林子,多的是他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心髒不停地跳動,有種十分驚險的感覺。柳樊瑀坐在原地,待情緒冷靜下來,再站起來,走到誏寒溪身旁,見他安然無恙的在睡覺,似是放心了一般的歎了一口氣。
忽然一個黑影閃過,柳樊瑀警惕了起來,有什麼東西在這,遠處一棵樹上燃起了一個極小藍色的火焰。柳樊瑀半信半疑的慢慢走向那棵樹,見它燃了許久,卻始終不蔓延。這麼仔細一看,那火焰倒是古怪,柳樊瑀第一時間想到了熏,那是狐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