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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果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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誏寒溪頭疼,他獨自一人來此,為的是見那叫阿瑤的小丫頭一面,阿瑤與他一并被下了咒,找到她輕而易舉,隻是...找到了又能怎樣,她不過是一個小姑娘,而且馬上就會被那些她所依賴的鎮民們抛下水。墜入水裡的感覺是什麼樣的,誏寒溪還沒嘗試過,他也不知道,不知覺中,他想起了夢裡的那個女子。此時他早已移步至一間偏僻的草屋前,木門前有三四個壯漢站在那,門房緊鎖,從内散發出一絲絲惡臭味,還有那細微的哭泣聲....

誏寒溪已然确定這草屋内的人,隻是這麼多人圍在這,是刻意不讓裡面的人偷跑出來,看這形勢,就快要到祭祀的日子了。誏寒溪呆立在欄杆處,有一兩個壯漢見到他,确實沒認出來,隻稍稍瞥了一眼他,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看守。誏寒溪走近,負手而行,壯漢見他也不走,開口罵道:“哪來的.....”

未等他說完,誏寒溪略施法術,壯漢們的頭低了低,想竭盡全力地睜開眼睛,卻怎麼也做不到,随後都一閉眼,整個身子癱倒在地。誏寒溪打了個哈氣,緩緩走到草屋門口,兩眼望去,透過草屋,屋内隻有一個活人,他開口便問候道:“有人?”

屋内孩童哭聲不止,似是沒聽到誏寒溪的說話聲,誏寒溪又禮貌性地敲了敲門,再道:“有人?”

屋内哭聲漸漸停了下來,傳出來孩童稚氣軟糯的聲音:“哥?....是你嗎?”

誏寒溪撓了撓頭,半晌回道:“誏寒溪。”

屋内再無動靜,好一會兒,才有個身形嬌小的人來開門,嘎吱一聲,面前的孩童容顔盡顯,是阿瑤沒錯。阿瑤吸溜一聲,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這回她身上的衣物倒不似先前的粗布,反倒是換了身粉嫩的衣裳,做工算不上精細,比起她之前穿的那些,倒也不錯了,阿瑤的小臉也被擦得幹幹淨淨,但她雙腳依然光溜溜的,頭發也亂蓬蓬地。誏寒溪往屋内瞟了一眼,一個小闆凳上好好的放着那麼一兩個梳妝要的簪子,和一雙同衣裳一般粉嫩嫩的繡鞋。

阿瑤望着面前的誏寒溪,愣了一下,她悄悄往屋外望去,圍着草屋的大人們有幾個癱倒在地,阿瑤背脊一寒,剛要說什麼卻立馬止住了,她迅速關上門,“砰”的一聲。風拂過誏寒溪的發梢,他這是...被嫌棄了?不對,他此時是頂着另一張臉,還把這些壯漢們撂倒了,冒出個陌生人,這麼害怕也正常。

誏寒溪将容貌變回來,他伸出一隻胳膊,摸向房門,觸感不再是木頭,而是如清水般柔和溫暖,慢慢地,他整個身子也進去了。此時在阿瑤眼中是隻有一隻胳膊從木門冒出,着實讓人害怕,她往牆角縮了縮,眼淚不斷地落在地上,再不敢發出聲來。但慢慢地她看清後來的人,倒先松了一口氣,阿瑤眼睛彤紅,有些哽咽道:“你...你怎麼來了!”

誏寒溪再仔細看了看這間小草屋的布局,簡陋,一張破草席鋪墊在一旁,一張小闆凳,一筐草籃裡隻有一點點的土豆紅薯,草席的旁邊擺着兩個泥碗,除此之外,她身上的綢緞,和闆凳上的東西,都與這間屋子顯得格外突兀。

他望着在角落裡泣不成聲的阿瑤,問道:“你去過河邊了嗎?”

阿瑤大口喘着粗氣,小手撇開鬓邊上的一縷發絲,兩眼紅的出奇,她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待逐漸冷靜下來後,吐出這麼一句:“出去。”

語氣不夠強烈,讓人聽了有些發笑,但她生氣的意思倒也很明顯了。

“不想說也沒關系,”誏寒溪席地而坐,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箓,夾在兩指之間,抖了抖這張符箓,“我有辦法讓你說,但是...會粗魯些。”

阿瑤不敢出聲,誏寒溪見狀,繼續說着。“我啊,可以讓你吃下一種蟲子,讓你這輩子隻能說真話,否則腹痛緻死,”誏寒溪露出個假笑,接着說,“還可以把你變成聽話的傀儡,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還有還有...”

誏寒溪每說一種方法,阿瑤臉色就蒼白幾分,畢竟她與誏寒溪算不得相熟,他法力高深,又怎麼是她這樣的小孩子抵擋得了的。阿瑤偷抹掉挂在臉邊的淚水,聲音有些啞,服軟道:“沒...沒去了。”

誏寒溪得逞了。“你這麼梳妝打扮,”他停頓了一下,“是為了祭河神?”

阿瑤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忙解釋,可怒氣卻不減。“祭?”阿瑤回道,“池娘子說過的,我,我是要....”

“那你為什麼要哭?”誏寒溪話語雖平靜,卻依舊如刀割,“你早知道了不是嗎?”

“我...”阿瑤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麼反駁好。

誏寒溪拿起地上一根枯黃的稻草,開始把玩起來:“你知道他們要拿你去祭祀,祭河神,那是要把你扔到河裡,一直到...”

口鼻無法呼吸,身體沉入最底下,冰冷寂寞,就連想獲救都發不出聲來,最為凄慘的孤寂。這事誏寒溪對這件事的初步看法,畢竟他也沒沉下去過,隻是聽着過往的人那麼說的。

“我做了個夢,”誏寒溪平靜地訴說着,“不過怎麼想那都不可能是我的夢。那是你的記憶,多年前有個女人,她從祭祀的轎子裡逃了出來,她...”

她拼命的向你祈求,讓你替她去,她的怨念讓誏寒溪都不寒而栗。

“你住嘴,”阿瑤滿眼恐懼地看着面前這人,委屈道,“你根本不明白!”

誏寒溪明白的,從昨日夜裡開始,阿瑤的全部記憶就一直深入他的認識之中,就如同看一件事物從頭到尾,現在他看完了,也該做些什麼了。他說道:“你我皆被下了咒,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誏寒溪的話刺中她的心:“你不想死...”

阿瑤不敢亂動,目光從未離開誏寒溪,誏寒溪也呆呆看着她,兩人僵持許久,還是阿瑤先出聲了。誏寒溪也開始慶幸,還好他來的時候設了結界,沒人找得着這,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阿瑤開始大叫起來,喊道:“不公平!為什麼....為什麼我必須得去?”

“上次去河邊跟在你身後的女子...她說了什麼話吧。”誏寒溪将符箓收回,阿瑤這麼一喊,他可受不了,随後緊捂雙耳,一時忘了用咒法。

夢裡的阿瑤,一直對池娘子的話言聽計從,她每每被池娘子教導好好敬畏河神的時候,總會有苦澀之感。池娘子害怕阿瑤冒出想要逃走的想法,所以每每叮囑她,阿瑤也一直銘記于心“誏...誏寒溪,”阿瑤雙手覆于地,跪坐着,朝着誏寒溪哭喊道,“求求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帶我走,讓他們不要那麼做了?我始終搞不懂...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那麼多人的性命,去祭祀一個毫無形态的人,他們...明明他們都錯了!”

誏寒溪一臉的毫無波瀾,平靜十分,他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狼狽不堪的孩童,将手中稻草扔在一旁,冷冷道:“那妖物已經知道了你,你在哪,跟誰在一起,甚至你說了什麼,幹了什麼....它都知道。我不能把你帶走,如若真的能,那這鎮子裡的習俗,他們的想法....”

誏寒溪不敢說話了,喉間堵塞,那如果他将墜神除掉,那這鎮子裡的習俗是不是還會如此,他們是不是還是不會相信道士,還是祈求神明,還是愚昧無知,還是想着以人易安,那他除了這妖物,賠上了自己的性命,有什麼意義?他帶走的這個孩子,将來是否有造化不說,那以後被他們拿去祭河的孩子呢,他也要帶走嗎?

誏寒溪頓了頓,再道:“我...”

阿瑤搶先再哭道:“誏寒溪...我求你,我求你...”

阿瑤雙手置于地,腦袋開始往地上磕,一聲兩聲,聲聲充斥在他的耳内,不知道多少下過去了。誏寒溪心緒不平,他慌張起來了:“你那麼聰明...明明知道他們滿嘴的謊言。”

阿瑤不再向他磕頭了,她擡起頭拼命地呼吸着空氣,汗流浃背,小臉變得扭曲了起來,她喊道:“我知道,他們就是想讓我去祭河神!池娘子的孩子,她的丈夫,姐妹...他們,他們都...可是...可是....”

阿瑤兩雙眼珠子望着誏寒溪,滿是不甘,她竭盡全力的吐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可是我還不想死,我...我也不想讓他們再錯下去。”

“我還有那麼多的事去做,”她繼續道,“我還沒出過鎮,我還沒看到...還沒看夠這世間的一切。以後的人,他們同我一般,他們也會想出去,也會想看看...”

很久很久之前,那個被抛下河的女人對阿瑤是那麼的好,她長相是鎮裡數一數二的,她膽大的很,阿瑤不敢做的事她敢做,阿瑤不敢罵的人她敢罵,那些奇形怪狀蟲子她也不怕,在當時的阿瑤眼裡,她似乎毫無畏懼。但到了最後,阿瑤才知道,原來她也會如此的害怕,也會如此埋怨...咒罵他人,這是她第一次見她如此表現。

也是她平生第一次知道,原來,死是那麼的可怕。

原來,嫁給河神隻是一個謊言。她所愛的鎮民們,正在把每一個人推向死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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