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做夢了。
也想起來一些東西,誏寒溪不喜歡想起那些東西,隻要自己不想,就不會記得,可他做的夢又讓他不得不死死記着,有時還會讓他失魂落魄一段時間,所以他不喜歡睡覺。
天色微亮,誏寒溪往身旁看去,柳樊瑀趴在床邊,還在睡。他想掀開被角下床,那一角被柳樊瑀拽的死死地,然後他又去掀另一角,正好他下床的時候有些動靜,也省的他去叫醒柳樊瑀。
柳樊瑀迷迷糊糊的抹了把臉,撐起腦袋,然後站起身,好不容易看清楚面前的事物,緩了緩,就聽誏寒溪問道:“還早,再睡會兒?”
“不了。”柳樊瑀聲音沙啞,“你先回去吧,萬一被人看出來了...”
“不會。”誏寒溪将外衣穿上,墨黑的長發散在腦後,他閉目輕笑,拿起桌上的發帶,繞過細長的後頸,高高束起。
柳樊瑀也沒多少睡意,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他潇灑快速地從窗戶爬出,待誏寒溪走後,柳樊瑀終于笑了出來。
真的好傻。
在誏寒溪面前不敢笑,他剛來的時候柳樊瑀倒沒注意那麼多,現在一想,真的是……
柳樊瑀搖着頭,嘴角還有笑意,他起身推開門,就見另一位白袍道士走到他面前,拱手作揖。
柳樊瑀皺了皺眉頭,也拱了拱手,疑問道:“請問,先前那位道友呢?”
道士笑了笑:“去歇息了。”
還真是日夜看管,倒像是囚犯,柳柒緣也知道誏寒溪不好說什麼,畢竟是他們自己主動攬事的,雖說理由光明正大,但誏寒溪也沒說什麼,他這個作弟子的也不好抱怨。
柳樊瑀心裡歎氣,有意無意的問了句:“睡覺…也看着啊。”
“道友莫要見過,”道士賠笑道,“宅子大,小家主又吩咐了,留個人在身邊,也好傳傳話,或是認認去茅房的路。”
話音剛落,昨日的那位白衣道士小步跑來,對着另一位道士拱手道:“多謝了。”
另一位道士也回了禮,然後笑笑離開。
柳樊瑀也沒多想什麼,對白袍道士問道:“對了,你知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白袍道士似乎知道柳樊瑀在說什麼,于是笑着回道:“小友是問你們掌門嗎?”
不是。
他想問茅房來着。
于是柳樊瑀尴尬點點頭。
白袍道士嘿嘿笑了笑:“昨天白日裡我說不知道,不過夜間傳遍了,說是有位仙人住在宅内。”
果然成了仙就那麼被人稀罕,柳樊瑀同時也在思索什麼,要是他們知道自己一輩子那麼多的努力都是白費的,那怎麼辦?說到底柳樊瑀也在擔心自己,誏寒溪昨夜随意敷衍過去了,可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柳樊瑀見他笑得開心,突然問了句:“那你也想成仙嗎?”
他忽然覺得自己多嘴了,修道的誰不想成仙。
白袍道士摸了摸腦袋,他年歲看上去比柳樊瑀要大許多,此時看不出什麼長輩的架子,他幹笑道:“我就...算了吧,我天賦不高,也不比他人努力,能見見仙人也很開心。”
柳樊瑀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輕輕“嗯”了句,覺得這個答複比其他話要好。于是他又問道:“可否帶我見見我師...掌門?”
白袍道士答應了一句,柳樊瑀便跟在他身後。
“對了,這位道友,你叫什麼?”柳樊瑀路上詢問,既然日後都由他看着自己,那麼還是打好關系比較好。
“柳勳,小友你呢?”白袍道士回頭看他一眼,反問道。
“柳樊瑀。”柳樊瑀摸了摸鼻子,還真是都姓“柳”。
柳勳想到什麼:“聽說你與家主血緣頗深。”
柳樊瑀驚道:“這也是你打聽到的?”
“見笑了,”柳勳哈哈一笑,“大家夥的床鋪挨得近,一晚上的功夫,事也傳得快。”
然後在帶他去找誏寒溪的路上順便找到了茅房,然後洗漱一番,最後的最後才來到一間客房門前。
門口的柳尋見二人來,拱手作揖:“師兄。”
誏寒溪正懶洋洋的打開門,衣衫略微不整,外衣松松散散褪了一半,披頭散發,正依靠在門口,兩隻眼睛緊眯,聲音細小,還有幾分睡意:“啊...小樊瑀。”
他打了個哈欠,繼續說:“...來了啊。”
柳樊瑀:“......”
你這是回去又睡了個回籠覺?
衆人頓時僵住,柳樊瑀面色沉下去,連忙走到跟前,将他推回房去,把門“嘭”地一聲關上,迅速将他外衣拉扯好,誏寒溪腦袋昏昏沉沉,低了低頭,在他胸口重重砸了過去。
柳樊瑀胸口一疼,差點把血吐了出來。
誏寒溪還有些鼻音,像是剛睡醒沒多久:“...有點困。”
柳樊瑀憋着沒說什麼,轉到他身後給他紮頭發,忍着怒氣,然後低聲詢問道:“沒睡飽?”
誏寒溪點點頭,眼眸中光亮一閃而過,然後立刻正色了起來,也低聲道:“裝給門外的人看的。”
……
那你還砸一下。
柳樊瑀吃痛,幫他理好後,圍着他轉了一圈,又瞧了幾眼,倒有幾分仙風道骨,接着就推着人出了房門。
誏寒溪站在那,揉了揉眼睛。
柳尋乖乖站在一邊,柳樊瑀乖乖跟在身旁。
柳勳看着誏寒溪,有些呆滞,緩過神來才發覺自己正直勾勾的盯着别人看,忙拱手作揖,低着頭說道:“待前輩洗漱完畢,小家主請二位去趟主廳議事,說是還來了其他客人。”
“客人?”誏寒溪看起來比剛才要精神的多,他再問,“你知道是哪裡來的嗎?”
柳勳想了想,果然想到什麼:“小家主說了,是月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