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辭拍了拍她的背,反過來安慰道
“别哭,我沒事。”
說着他雙眼無神的看向某處,接上她之前的話
“他這麼做,大概是為了警告我吧。其實,在你回來前,我已經經曆過數次暗殺了。"
話落南辭感覺懷中人一僵,擡起頭擰着眉看他,他便順勢扶正她的身子,讓她坐好,咧着牙安撫道
"不過那幾次來的殺手都比較廢,刺殺不成反倒自己丢了命。”
他決定和盤托出,便不會再有隐瞞
"我在第一次遭遇刺殺時,便已經派了手下去查,結果是什麼也沒查出來。我本不太在意,沒想自那之後又遭遇了幾次暗殺,且事後同樣查不出任何線索。要知道,妖族有此能耐的也沒幾個。那時我便知此事不同尋常,于是将這事禀告給了父王,欲讓父王替我查明。"
"我還記得父王當時隻是深深的看着我,點頭應下,可我之後數次問起此事,他又一再推辭。幾次之後,我心中已經隐隐有些疑慮。”
幼時他隻摔一跤,妖帝都會急得把他抱在懷裡疼,哪像那次一樣,一臉平靜,毫無波瀾。
想到這,他聲音低沉
"我上一次中毒時,已經忍不住懷疑父王···直到你方才說起,我終于可以确定這些事都是父王的安排···為的便是警告我,不要觊觎他的位置。“
他與父王是何時生分的?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逐漸長大,顯露手段才智,掌握财勢權力,收服屬于自己的大妖和親衛,投靠他的妖怪越來越多,他的權力越來越大,離父王也越來越遠。
坐上妖族至高無上的帝位,說一不二的權勢,是父王的欲念,為此,他可以不惜代價,鏟除任何會危及他帝位的妖怪。
在南辭意識到自己誕生的欲念與父王一樣時,他便已經有了預感。
遲早有一天他們父子會兵戎相見。
為此,他難過過,憤怒過,恐慌過。最終,他能做的隻是盡力壓制欲念,延緩這一天的到來。
可惜啊,他再如何壓制,行事間還是會被欲念幹擾,做出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決定。
以至于被父王察覺,對他下了手。
更可怕的是,他察覺到随着欲念加深,他竟也漸漸的對此事淡漠起來,隐隐興奮着那一天的到來。
他按下眼中的情緒,看着君拂,目光微沉,須臾,歎了口氣道
"阿茵,也許,我不該叫你回來。"
他如今與父王關系緊張,他不該因為自己私心想見她一面,便将她叫了回來,将阿茵至于危險之中。
君拂讀懂他眼裡的擔憂,搖搖頭,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抵着手背仰望他
“不,阿兄,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要回來。”
南辭心中一顫,正如二人緊握的雙手,溫熱的手心正溫暖着他微涼的手背,無聲的傳遞着某種力量。
他們頭抵着頭,相互偎依給予彼此安慰。
片刻後,二人相視一笑。
本該紊亂的心緒,以為無比悲傷的事情也随着這一笑淡去。
南辭吐露了心事,心裡頭輕松許多,眉宇間的憂愁淡去,總算又了幾分從前溫潤的影子。
然而這份安恬,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君拂很快想起一件被她忽視的事情來,斂了笑容,疑惑道
“不對,阿兄,暗殺既是為了對付你,那滕老又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去除清歡呢?”
南辭聞言蹙眉
若是為了打擊他,也該對阿茵動手才是。
所以滕老要除清歡,必然是因為她幹了什麼,或是知道了什麼事,所以他要殺妖滅口。
但又有一點,堂堂妖帝若要處決一隻小妖,完全可以直接動手,何必畏手畏腳暗中下手。
且清歡隻是一介小妖,與他們素無交集···唯有他與父王在暗中博弈,所以清歡所做之事隻能是與他有關。
隻怕那滕老先前的舉動也是有意讓阿茵發現,借此将清歡推到他們眼前。
南辭墨眉一擰,陷入沉思。
清歡在她身邊能接觸的不多,不過就是照顧他的衣食起居,他們又能讓她做什麼呢?
慢着,衣食···
他怎麼沒想到,若是父王借她的手給他下毒呢。
南辭想到這,幾乎是立刻就要讓人将清歡綁來提問,然一想到君拂與她要好,還是按下了這個心思。
君拂與他想的差不多,盡管她也不願意懷疑清歡,但妖帝一事給她的沖擊太大,她腦中亂的很,現在已經無法全心全意的信任旁人,總忍不住胡亂猜想。
可她想來想去,卻猜不到清歡動手的理由,畢竟她眼裡的清歡一直都是非常愛慕阿兄的。
也許她是因愛生恨,對阿兄起了殺心呢?
君拂想着,感覺頭隐隐作痛,忍不住抱着頭,搖頭晃去這個想法。
不,不會,清歡愛慕師兄,她絕對不會傷害師兄的。
愛慕?你并非三歲小兒,又在人族走了一圈,也見識過不少有情人,他們哪個不是雙眼含情?可清歡看阿兄的眼神,一直以來可曾流露過半點愛慕!
突然,耳邊似有一道低語,折磨得她頭疼欲裂,腦中似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聽不見任何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