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一聲,君拂心頭狠狠一跳,頓時坐立難安,迎上衆人的視線,啟唇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君懷已然開口
“她不會說出去。”
衆仙不關心君懷與君拂的關系,方才那一眼隻是想到君拂也是妖族出于她是否會洩密的想法,既得到君懷的保證,也不再說什麼。
于是有仙人道
“妖族并無大事,隻是我們探知,近來妖族太子與妖帝暗中動作頻頻,父子相鬥,亦有内亂之象。依諸位看,我等是否該做一回黃雀。”
“可,等他們兩敗俱傷,再除了他們,此後數年妖族便會陷入争奪帝位的混亂中,屆時妖族元氣大傷,于我們有利無弊。”
君拂本就懸着心,聞言更是坐不住了,撐着桌子就要起身,被君懷一把按住
“别急。”
果然,他甫一話落,便聽有仙人道
“不可,一代妖帝的統治若無意外可持續數千年乃至萬年之久,其統治者的意志對妖族影響盛大,妖族一時的混亂固然可迎來短暫的和平,可若是一旦出現新的妖帝,便會出現一個不可控的因素。”
這話說的語焉不詳,卻有仙人反應過來,當即道
“這屆妖帝在位至今,隻發動過一次戰争,較曆屆妖帝已是難得的不好戰。而且,他好似也有控制大妖的方法,比起未來不知性情的新任妖帝,倒不如他繼續為帝。”
這情況可對南辭不妙,君拂心猛地一沉,正着急着,隻聽又有仙人道
“妖帝似已無法抑制欲念,有瘋魔之兆,便是此次勝了,也不再能坐穩帝位。”
“妖族太子如何,據我們觀察以來,他品性尚可,在妖族的名聲還算不錯,不如與他合作,訂立契約,助他一臂之力。”
“妖族不可能與我們合作,契約一事不成。”
“······”
仙人們或支持,或反對,聽得君拂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沒個低。
各抒己見後,殿中又安靜下來,見沒人再說話,仙帝才道
“不論妖族誰稱帝,數百年内必然坐不穩妖帝之位,隻要内患不止,最後都會元氣大傷。我們暫且作壁上觀,待下一次仙玄宴再商議。”
“是。”
“···”
見衆人應是不再提,君拂才徹底放下心來,緊繃的身子一放松,拿起桌上的仙露狠狠灌了幾口才感覺回過魂來。
仙帝忽而看向乩淵,問道
“人族如今情況如何。”
仙族對人族的關注不似對妖魔族般上心,因此一直沒發覺他們背後的小動作,直到數百年前人族打破天道桎梏,仙族才知道人族不聲不響幹了這麼一件大事,此後乩淵便密切關注着。
乩淵也正要說這事
“人族天道庇護消失,又無領地氣息壓制,高等妖魔尚無動靜,但一些小妖怪和低等魔人正大肆進攻人族,人族雖有各種神通和此前獵殺三族得來的寶物,但終究根基太淺,想來撐不了太久。”
有仙人應和道
“人族獵殺仙,魔,妖怪無數此前卻沒有絲毫風聲傳出,想來是有意挑選弱小的存在,他們修為不高,寶物自然也不入流,帶不來什麼助力。”
對于人族,仙人的想法幾乎一緻
“人族式微,還不足以視作對手,但他們詭谲多變,亦不可視作盟友,我們繼續作壁上觀便好。”
一聲聲交談入耳,君拂忽然想起慕辰和桃夭,匆匆又過百年,他們想來已不在了,心中不免有些唏噓。
對于人族的商議意外的簡短,正要敲定之時,君懷卻道
“人族,還不能滅亡。”
君懷為仙帝之下,四大帝君之一,這些年行蹤隐秘,從宴會開始便默不作聲,此時開口必然有其深意,于是衆人沉默,看向君懷,等待他的後話。
君懷見狀接着道
“三族有望補全天性,而契機就在人族。”
此言一出,殿中再次安靜下來,可君拂卻能感覺這份寂靜中和之前不同,似有什麼東西在悄然變化,她詫異地看向君懷,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還沒抓住便消失不見。
衆人知道,君懷因自身原因,所以偶爾能跳出規則局限之外産生有意思的想法,數息之後,一位女仙道
“帝君此言,可有依據。”
君懷點頭
“三千年前,天道出現短暫紊亂,諸位應當還記得······”
君懷緩緩地吐露出自己如何附身人族補全天性一事,很長的一段時間中,偌大的殿中隻回蕩着他的聲音。殿中好似成了一片靜止的存在,所有仙人的目光都緊緊注視君懷,看着他鮮活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