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殿莊嚴,氣勢非凡,巍峨的柱子雕刻祥瑞圖案直沖雲霄,天頂綴滿星河,雲霧流動見祥瑞奔走飛躍,神聖肅穆。
二人來得不算早,殿中鴉雀無聲,而席位卻已坐了大半。仙人們穿紅着綠,容顔俊俏,或魁梧,或嬌小,飒爽迤逦各有風騷,比之玉黛樓的美人圖更引人注目。浮翠流丹,紛華靡麗,為這冷肅的宮殿也添了幾分生氣。
君拂被君懷牽着,目光在諸位仙人中流連,看得她眼花缭亂,眼中的驚豔不曾斷絕。
忽地,手被攥緊,她不解地回頭去看君懷,卻見他目不斜視,一無所覺,隻是手腕上那強烈不可忽視的灼熱提醒着她并非錯覺,這讓她稍微清醒了一點,但很快又陷入視覺盛宴中。
她看得入迷,連何時入了座也不知,幾案上擺滿靈果仙露,君懷拿一顆遞到君拂唇邊,她下意識張口,君懷的手卻并未馬上移開,而是用食指在她唇上重重壓了一下。
君拂吃痛看他,見他笑得溫柔
“好看麼?"
他微矮着身子,一手撐在案上抵着頭,一手拿了靈果繼續往她唇邊送,幽幽道
"原是我多慮了,仙人們千姿百态,各具風采,瞧着便賞心悅目至極,又怎會無聊呢。”
君拂确實被他們勾動了心神,聞言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分了一絲眼神給君懷後又轉過頭目不轉睛的盯着,努着嘴示意他繼續。
君懷見她已被迷得不知五六,連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更遑論察覺他的心思,兀自氣結一會兒又認命地投喂。
好一會兒,身旁都靜悄悄地。君拂好似終于察覺了,她轉頭看向君懷,見他神色黯然,有些可憐,不由心頭一緊,不再逗他,湊在他耳邊悄悄道
“師傅,徒兒方才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了一件怪事。“
君懷晲她一眼,不答,于是君拂繼續道
"都說妖族美人名顯天下,可我看了一圈下來,殿中無論仙君,仙女之容貌比起妖族也是不遑多讓,怎卻名聲不顯?"
說着又蹙額搖頭
"不過,仙人們再怎麼貌美俊秀,我瞧着卻少了些韻味,毫無活氣有些駭人,遠觀便足矣,可升不起半點旁的心思。哪像師傅你,無論氣質,性情,容貌都無可挑剔,簡直長在徒兒的心坎上,喜愛之情一日多過一日,這輩子···"
"夠了,莫要胡說。"
話未說完,便被君懷紅着耳根捂住嘴,小聲打斷。
這便好了?
君拂見他眼中重新煥發神采,笑眯眯點頭,什麼胡說,他明明很受用,心口不一。
君拂自以為說的小聲,但殿中寂若無人,且仙人中不乏修為高深者,師徒間的咬耳也一并入了他們耳中。
君懷也沒料到君拂有此一出,他來不及施下隔音術法,隻得先堵住她的嘴,忽視幾道若有似無的視線,面不改色的收回手,垂下眼簾,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幾案下卻牽過她的手,借着寬大的袖擺,輕柔她的手心,昭示心中歡喜。
君拂見他唇邊抽動,努力抑制唇角揚起,明明喜歡的不行還要故作高冷,不知他在别扭個什麼勁。不過總歸是哄好了人,心裡舒一口氣,轉頭再次看向殿中。
這甫一轉頭便見乩淵竟坐在二人對面,隔着過道一會兒看看她,一會兒又看看君懷,神情很是古怪。
今日二人穿的特别,衣裳,頭飾都是同一色的紫,放在人群中很是打眼,别人一瞧就知是一對兒,但乩淵早就知曉兩人之事,何故如此神情?
君拂不解,同他對上視線,沖他颔首示意後移向别處。
然她在殿中掃了一圈卻發現,不止是乩淵,其他仙人也在看她,眼神古井無波,瞧她一眼就撇開,也看不出發生了何事,她覺着奇怪,湊到君懷耳邊小聲叫了句
“師傅···”
君懷似知道她要說什麼亦或者怕她再說什麼,幹咳一聲打斷她
“聽得見。”
何意?
君拂不解,眨眨眼。見他眼神往旁邊瞟了眼,也莫名跟着看過去,不期然對上諸多雙清明的眸子,不由身子一僵,有些呆滞,後知後覺回過味來,當即臉一紅,縮起頭,趴下身子,借着果盤躲避那些視線。
怪不得君懷那副神情。
回想自己方才說的話,隻覺臉上燙得厲害。
表明心迹的話他們聽了也就聽了罷,她倒是沒什麼好害羞的。隻是自己頭回背後說人還被聽個正着,不免心生羞愧,想着不由惱恨地瞪了眼君懷。
等臉上熱意褪去,君拂才重新坐直身子。仙人們沒有情感,對方才之事自然也沒放在心上,除了乩淵已沒人再關注兩人,君拂忽視乩淵的視線和君懷傳音入耳的私語,眼觀鼻鼻觀心,難得乖覺地坐着。
殿中的沉默沒有持續太久,一道金光自外而入,幾個瞬移後停在了上首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