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聲聲收拾好書包,手緊捏着放置在腿上的書包帶子,咬住下唇,軟唇蒼白幹澀。
“喬聲聲,我走了,你記得關燈啊。”最後一個離開的學生朝喬聲聲喊道,她點了點頭。
像是下定了什麼誓死的決心一樣,她陡然站了起來,将書包背在身上,朝天台走去。這幾樓樓梯爬得她腿開始發軟顫抖,但眼神異常地堅定,她步伐很小,暗黑的樓梯間燈光沒有被應起。
終于爬到了六樓,喬聲聲扶額喘了兩口氣,向天台那扇門走去。
她剛摸到那扇鐵鏽的門,便突然被人打開,吓得她往後一退。
“死啞巴,你還挺有膽啊,居然敢來單獨找我?”梁落衣笑意諷篾地看着喬聲聲,她脫去身上那件校服沖鋒衣,露出裡面穿的黑裙私服。
喬聲聲一眼不轉地盯着梁落衣。
“你到底想幹嘛,找打?”梁落衣居高臨下地望着喬聲聲,捏起她的下巴,“小啞巴,不如你跪下給我學一下路邊的野狗,我可以好心收留你當我小弟哦。”
這裡沒有人,梁落衣平時光鮮亮麗的面具被徹底褪去,露出原本令人憎惡的面目。
喬聲聲皺眉,掙脫開梁落衣的桎梏,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打開。
【不要再傳尤絮的謠言了,放過她,不然我跟你拼命。】
【你做的壞事會有報應的。】
這是喬聲聲在晚自習時寫下的話語。
梁落衣視線忽閃,随後開始笑,笑得張揚,像是作為上帝眷顧者嘲笑那些命運多舛的人。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惡狠狠的凝視。
像一匹見血的惡狼。
“你有什麼資格來要挾我,死、啞、巴?”她聲線很冷,冷得讓人刺骨生寒。
下一秒,梁落衣狠狠地推了一把喬聲聲。喬聲聲腳下踏空,風在身後呼嘯,她直落落地從樓梯上滾落,一下,兩下,從最高處滾到了走廊。
她兩眼微睜,望向天花闆,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黑發之下,血迹模糊了一片,慢慢地滲了出來,染紅了地面。
梁落衣有點看不真切,她從頂樓一步步走到躺在地上的喬聲聲身邊,直到看清那團血泊後,腦海裡嗡鳴不止。
她殺人了。
不對,應該沒有死,肯定沒有死。
那又怎麼樣,我爸會幫我擺平。
梁落衣腦子裡烏雲密布,說不慌張是假的。她迅速地跑下樓,抓起放在樓道的書包就走,背影利落不帶猶豫。
喬聲聲是被巡邏的保安發現的,發現的第一時間就報了警,叫了救護車。由于事情發生突然且重大,救護車來的聲勢很大,引得不少周邊居民出來圍觀,還有一些在校學生也都過來觀看。
這件事,學校想瞞,也瞞不住了。
喬聲聲被診斷為腦出血,因腦部着地力量太大,醫生幾經搶救才救回來半條命。
可以後便是植物人。
喬母跪在ICU外哭得痛心疾首已經失聲。
而喬聲聲被人推下樓梯成植物人的消息已經在西雲高中裡傳開,大家都在讨論兇手是誰,而警方調查監控後,從模糊的監控畫面裡捕捉到了梁落衣。
梁落衣第二天在全校師生的面前被警方拷走,整個操場的人都是欷歔一片。
“居然是梁落衣?”
“果然是她,她就是殺人兇手!”
“平時仗勢欺人就算了,居然把人搞成了植物人……”
“梁家這次不會再壓下這件事了吧,警方都立案了,應該不敢了吧?”
尤絮來到病房時,整個人都是軟無力的。
她跪在病床邊,拉住喬聲聲的手想要捂熱。可喬聲聲的手太冰了,怎麼都暖不了。
“聲聲。”她喃喃着喬聲聲的名字。
“聲聲你醒過來好不好?”尤絮握緊她的手,強忍着哭腔,“我們說好要一起去北迎的,北迎那麼大,你還沒見過。”
“聲聲,你一定會醒的對吧?”喬聲聲戴着急救氧氣罩,躺在病床上絲毫沒有動彈的迹象。尤絮的眼淚終于忍不住,無聲的淚落了下來,淚洗滿面。
喬聲聲連十八歲都沒有滿,她苟延殘喘這麼多年,終于要再見天光時,雷霆怒閃,毀了一整片晴天。
喬聲聲的人生明明才剛剛開始啊。
尤絮将臉埋入手心,滾熱的淚大顆大顆地滴落。
梁落衣和尤絮的恩怨是從高一那年開始的。
尤華這個人混賬且惡心,空有一張硬朗好看的皮囊,從前便喜歡仗着自己這副中年女人喜歡的長相出去招搖過市。
那時他的名聲還沒現在這般臭,在一次酒局上,他和梁落衣母親方予淨一見便看對眼。而在酒意上頭的情況下,他和還是梁家夫人的方予淨發生了關系。
方予淨這個人隻是圖尤華那副還未顯出滄桑的長相,且她在家裡和梁父關系甚是微妙,占于下風處劣勢的她,隻是想尋求一絲刺激來麻痹自己。
可她懷孕了。她偷偷去醫院拿胎,卻被梁父派的人跟蹤到了。
那未成形的胎兒父親是尤華。
梁家畢竟是江雲縣出名的富家,絕對不允許有這種肮髒之事傳出去,于是梁父便壓下了這件事,在暗地裡開始針對尤華,在他混迹的賭場裡安排人手,強行借給他高利貸,然後上門暴力催債恐吓。
而梁落衣在門後偷聽到了此事。
尤絮這個名字,被她記住了。
她以為是尤絮的父親下藥迷|奸自己母親。
于是,長達兩年的霸淩與戰争,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