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來這條老巷子裡開花店的年輕人,确實有雙會發現美的眼睛。
爬山虎爬滿了整面牆,牆壁上斑駁着歲月的陸離印記,這裡來來去去,時光定格暗轉。
光影照爍之下 ,尤絮對上那人的眼。
遲宋站在不遠處,朝尤絮淡笑。
“幾個月都沒任何消息,真是個小沒良心的。”遲宋向她走來,他依舊跟往常一樣去,身着一身黑,跟背景裡的暖光婆娑形成鮮明對比。
尤絮愣了片刻,随後尴尬笑笑:“我就是……專心備戰高考去了,沒跟任何人聯系。”
不知為何,她在接受過一個人的好後,會變得如此患得患失。
在她眼中,沒有人的好是無所企圖的。
像遲宋這樣好的人,不應該在她身上耗神自損。
她這個人一文不值,沒有什麼可以給他的。
可能她在遲宋眼裡,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妹妹吧。她像一張灑滿墨水的白紙,遇水則溶,遇火則焚,淨得不夠純粹,髒得不盡人心。
要是遲宋知道自己的家庭狀況,要是知道她遭遇的所有事,他還會對自己這麼好嗎?
遲宋站在她身邊,看向她的水果籃,“你也去看柳奶奶?”
尤絮點點頭。
兩個人并排走在一起,幾株紫藤花挂在枝頭随風搖蕩,滌過尤絮肩頭。
柳奶奶半躺在躺椅上歇涼,Moody正擺弄着一個藤草做成的玩具球,一切都是美好的景象。
“奶奶。”尤絮輕輕地喚。
柳奶奶眯着的眼睛睜開,見是他們二人,立馬笑開了臉:“哎喲,小遲,小尤,是你們啊!快進來!”
遲宋跟尤絮都進了裡屋,柳奶奶看他們來了,将空調打開,把Moody也抱了進來。
“小遲啊,幾個月不見你怎麼又瘦了?”柳奶奶站在他們倆面前,臉上的笑停不下來,“還有你小尤,幾個月了都不來看奶奶!”
尤絮慚愧。
“那不是因為上次見面我們穿的冬衣嗎?”遲宋微笑,将柳奶奶扶到沙發上。
“小尤,你是不是高考完了?”柳奶奶問。
尤絮點點頭,“前面幾個月我都備戰高考去了,所以也一直沒來看您。”
她的心思全權放在高考上面,不能讓自己松懈一刻,不然,心底未掃除的灰燼便會重新燃燒,讓她想起喬聲聲之痛。
她沒權力讓自己休息。
“沒事,高考的确累人得很,正好,小遲也回來了,你陪小尤多玩幾天,不然到時候小尤又要上大學了。”
遲宋道:“行,我一定好好陪她。”
柳奶奶去後院切水果了,留下兩人坐在原地,沉默不語。
尤絮摩挲着褲子的布料。
兩個人幾月未見,屬實有些尴尬,有些話不知是否該講。
“尤絮,這幾個月真的隻是專心高考去了嗎?”遲宋微掀眼皮,看向她。
尤絮支支吾吾:“對……對呀,不然還能幹嘛。”
“我發現柳絮小姐變沉默了不少。”遲宋視線移步尤絮緊攥的手上,發現手腕上系着一根熟悉的紅繩。
他伸手,隔着面料摸到了口袋裡的那根紅繩。
遲宋低頭,淡淡地笑。
“我可能學習太用功,累着了吧。”尤絮歪頭,疑惑地看着他,“你笑什麼?”
“我在笑,有隻小貓夠可愛的。”遲宋将腳下亂蹭的Moody抱到腿上,揉了揉他色腦袋,“你說是吧,Moody?”
尤絮也上手摸着小貓,幾個月不見,他好像又胖了一點,胖成球了,柳奶奶養得夠好的。
視線裡注意到手腕上的紅繩,尤絮突然心底一澀,緩緩将右手藏到身後去。
“電影拍完啦?”尤絮問。
“拍攝工作都完成了,現在正在後期處理中。”
尤絮陷入深思,“那你們劇組一般會有法律顧問嗎?”
“有的。”遲宋翹起腿,“你想考法學系?”
“對。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以後能做你們的法律顧問。”尤絮雙眸微彎。
遲宋朝她微微靠近,“好啊,等着我們尤絮同學成長。”
“水果來咯,小尤買的這水果還挺新鮮嘞!”柳奶奶端着一盤水果進入客廳,才幾分鐘,她額頭上便溢出了汗。
尤絮過來接住果盤,“辛苦奶奶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們能來見我一面,我已經很高興了!”柳奶奶笑開了花,拉着尤絮坐到沙發上去。
尤絮拾起兩塊削成月牙的梨,遞到柳奶奶和遲宋手中。
柳奶奶接過:“謝謝小尤,你也吃。”
遲宋挑眉,“謝謝小尤。”
尤絮湊到遲宋耳邊,笑聲低盈,“不用謝,孝敬長輩的。”
遲宋:“?”
“謝謝小尤,哥哥很喜歡。”遲宋漫不經心地笑,像是在道一句毫不重要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