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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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葉招舟幾天的觀察，得出結論：醉酒之後的那一晚，并沒有給厲則深什麼心理陰影。

葉招舟也便放下心，說話做事也大膽了許多，隻是在面對厲則深的時候總有幾分心虛。

葉招舟稱之為做賊心虛。

好在葉招舟也隻有在厲則深面前才會有幾分心虛，而這點心虛并不會影響他正常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遇到的客戶素質都挺高，葉招舟沒有覺得客戶很難纏，休息的時候翻看微信，還能看到有人吐槽遇到的難纏客戶。

葉招舟慶幸自己遇到的人都還算不錯，至少不會因為他業務不熟悉說出一些比較難聽的話，也不會因為他操作慢一些不停地催促。

直到一張銀行卡被丢進櫃台的手扣裡。

葉招舟幾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然後依舊挂着營業的笑容，打開了喇叭，“先生，您好，請問辦理什麼業務？”

“刺啦”一道刺耳的聲音通過聽筒傳進内勤營業廳，葉招舟趕緊調了一下音量。

見坐到自己對面的客戶沒有回答，葉招舟再次問道：“先生，您好，請問辦裡什麼業務？”

“轉錢。”

葉招舟拿過那張被男人丢進手扣裡的銀行卡，“請問要往哪個銀行彙款？”

面前的客戶擡起頭，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葉招舟的眼神帶着些許的不耐煩，“南甯銀行。”

葉招舟遞了一張電彙憑證過去，“麻煩您這邊填一下電彙憑證。”

葉招舟的手指還沒有離開憑證，憑證就被男人一把扯了過去，鋒利的憑證邊緣擦過葉招舟的指腹。

葉招舟從抽屜裡扯出一張紙巾在桌子下方擦了擦手指上滲出的血珠，有些疼。

但是還能忍。

葉招舟把沾了血迹的紙巾丢進垃圾桶，安靜地等着客戶填完單子。

電彙憑證被重新丢進來，葉招舟低頭看着憑證上的字迹，還好，面前這位給人脾氣不太好的先生，字寫得還算可以，至少不會讓人辨别不出。

看清轉賬金額的時候，葉招舟轉頭再次問道：“先生，因為您的轉賬金額超過5萬，需要出示一下身份證。”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客戶聞言瞬間站起身，椅子再次在地闆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就是轉個錢，怎麼就這麼麻煩，又是填單子又是身份證的，怎麼存錢的時候不這麼麻煩啊？”

葉招舟懵了一瞬間，但是還是第一時間站起身安撫客戶，“是這樣的，先生，按照規定，您的轉賬金額超過了5萬元，所以我們需要核查您的身份信息，确認您是銀行卡持卡人本人或者代理人本人。”

然而，盛怒之下的人并不會聽這些話，隻是宣洩着自己的情緒，“我說了我就是這張卡的主人，我知道這張卡的密碼，你到底有什麼不放心的？”

葉招舟抿抿唇，再次耐心解釋，核查身份證這件事情是銀行的規定。

胡悅把自己面前的客戶送走，見大廳沒有在等号的客戶，翻轉了服務指示牌，起身走到葉招舟的身邊，輕輕拍了拍葉招舟的後背，提醒葉招舟放松。

“先生，您好……”胡悅揚起一個甜美的微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客戶打斷了。

“我就問你們一句話，今天這個身份證如果沒有你們能給我轉錢嗎？”

胡悅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客戶還沒有走，她那句神經病絕對已經脫口而出了。

“抱歉，先生，按照規定，您不出示身份證的情況下，我們是不能為您辦理這筆……”胡悅頓了一下，看清憑證上的金額，繼續道，“二十萬元的轉賬業務。”

“把銀行卡給我，我不轉了行了吧！”

葉招舟雙手拿起銀行卡遞到手扣，因為手出來得不及時，還被客戶推過來的夾闆夾了一下手。

手被夾得有些疼。

耳邊傳來一句髒話，是江夏本地人少有的侮辱性很高的髒話。

葉招舟擡起頭，擡手想要解開襯衣上方的扣子，扣子扣的太靠上，他有些喘不過氣。

胡悅誤以為他是情緒激動想要發脾氣，從身後拽了一下葉招舟，葉招舟解扣子的動作被打斷，心裡煩悶低垂着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感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胡悅擡手幫葉招舟關上了喇叭，輕聲道：“你去休息室裡躺一會兒吧，這個客戶是有些不講道理，不是你的錯。”

葉招舟搖搖頭，沒有動，隻是緩緩坐在椅子上，低下頭，額頭抵住桌角，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明明看不到葉招舟的表情，可是胡悅覺得葉招舟有些可憐，像極了自己家裡那隻被客人讨厭的小泰迪。

那隻小泰迪每次被客人讨厭之後就會像葉招舟現在這樣，低着頭，不理人，默默地發呆。

程玉霞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手裡抱着一摞檔案，即将要迎來第三季度的審計，她準備趁着這段時間自查一下，少點錯誤，少點罰款。

剛走到樓下就被大堂經理叫住，說了剛才的事情，程玉霞點點頭，摁響了聯動門的門鈴。

程玉霞關好内門，胡悅就湊到程玉霞的耳邊輕聲說：“感覺小葉子似乎是受了刺激，整個人消極了不少。”

程玉霞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開口問了一句話：“沒有和客戶發生口角争執吧？”

“那倒沒有，就是最後，那個客戶罵的挺髒的，小葉子擡了一下手解扣子，倒是也沒有說過激的話。”胡悅連忙解釋。

“等一下我去機房，看看監控視角，隻要不投訴就沒事。”不同于胡悅的慌張，程玉霞很是淡定。

在銀行待了十年，遇到的離譜事情可比這個多多了，她早就不是那個遇到事情就提心吊膽的人了。

程玉霞走進營業廳看着心情明顯低落的葉招舟，站在葉招舟的桌子旁邊輕輕敲了敲桌角。

葉招舟擡頭，眨了眨眼睛，“霞姐。”

“嗯，還好嗎？”

葉招舟點點頭，表示自己沒有事情。

“調監控之前我先來問問你，違規的事情沒有做吧？”程玉霞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無形中讓葉招舟的心穩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