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做到位的情況下,面對這種惡意投訴難免會覺得委屈,你作為一個支行行長是要給員工關懷的,不能讓員工對銀行失望。”
隻是,這個關懷要怎麼表達?
葉招舟坐在沙發上,半晌沒有聽到厲則深說話,忍不住擡起頭看了一眼厲則深,男人的表情嚴肅,眉頭微蹙,好像是在面對什麼難題一般。
葉招舟心下一沉,看這樣子,自己怕不是要被判死刑。
厲則深在心底想好要怎麼關懷手下受委屈的員工,擡頭和葉招舟視線撞在一起,葉招舟的眼底是掩不住的慌亂。
厲則深剛要開口,就發現那個站起來起碼一米八的男生眼角泛起水汽。
哭了?
他還什麼都沒有說,怎麼人就哭了?
他長得應該也沒有這麼吓人吧?
“你……”厲則深吐出一個字,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入職十多年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有口難言。
厲則深想擡手松一下領帶,卻發現夏天的時候行服是不用佩戴領帶的,隻得解開脖頸處的襯衣扣子。
“你别緊張,叫你過來也不是想要罵你,隻是一個普通的談話。”厲則深感覺自己也很緊張,這句别緊張說給葉招舟同時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葉招舟聞言心底安定了幾分,至少投訴這件事情在行裡看來他是沒有過錯的。
“我記得我給你們培訓的時候說過職場和校園不同,沒有人會包容你們,還記得嗎?”
葉招舟點點頭,他還記得。
“那我們就談談今天的事情吧,今天的投訴覺得委屈嗎?”
葉招舟想要搖頭,猶豫了一瞬,點點頭開口道:“有一點兒。”
厲則深毫不意外葉招舟的回答,如果沒有覺得委屈他才是真的會驚訝。
投訴這種事情,隻要沒有鬧到人行或者銀監局都會有回旋的餘地。
厲則深并沒有留葉招舟談很久,看着時間,趕在軋賬之前把人打發回了内勤。
葉招舟回到内勤,坐在電腦前面,思考着厲則深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銀行并沒有外人看起來那麼光鮮亮麗,如果你選擇這一行,就要承受未來幾十年的工作生涯中随時可能遇到的不如意,有些甚至比現在還要糟糕。”
“體面從來都是外人賦予這份工作的榮光。”
大概是葉招舟從厲則深辦公室回來之後雖然不再提心吊膽,但是肉眼可見深沉了一些,程玉霞都有些好奇厲則深同葉招舟說了些什麼。
葉招舟隻是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厲則深的話,他并沒有理解,他聽不明白厲則深的言外之意,猜不透厲則深說這些話的背後目的。
但是,他當時選擇考銀行,從來都不是因為所謂的光鮮亮麗。
被厲則深的話攪得有一些浮躁,葉招舟在軋賬之後,給朋友發去了消息,臨時約了一個局。
款車前腳離開銀行的大門,後腳葉招舟就握着方向盤奔向了行露酒館。
葉招舟到了行露,被門口的侍應生塞了一張号碼牌,聽完侍應生的解釋,葉招舟才意識到行露今天有活動。
行露并不熱衷搞活動,印象中上一次搞活動還是去年的跨年夜,但是去年的活動他并沒有參加。
想到去年跨年夜,葉招舟感覺胸口悶着一股氣,找了一個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來,擺弄着手機,順便等一下被堵在路上的朋友。
明天還要上班,葉招舟沒敢點太多酒,怕情緒上頭的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手機在桌角上震動了一下,葉招舟點開手機,是好友發來的消息,問他坐在哪裡。
葉招舟擡起頭,看向門口的方向,沒有發現好友的身影,葉招舟索性站起身,在人群中找尋着好友的身影。
視線不經意掃過角落附近的位置,葉招舟下意識坐在椅子上,然後拿起桌子上的卡片舉在眼前。
他剛剛看到了厲則深。
厲則深和另外兩個人面對面坐着,看上去就像是下班之後過來的放松的。
雖然他也是下班之後過來發洩一下情緒的,但是和上司出現在同一個娛樂場所,怎麼想怎麼是一件驚悚的事情。
就在葉招舟猶豫要不要給好友發個消息,換個地方的時候,對面的椅子被人拉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去,哥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是一個都不接啊。”
葉招舟聽出好友的聲音,松了一口氣。
可能是葉招舟做賊心虛的樣子太過于明顯,好友忍不住問了句“你是欠錢不還被人追了嗎?”
葉招舟想給自己的朋友送兩箱腦白金補補腦子,腦回路是真的離譜。
“沒有,剛剛看到自己上司了。”葉招舟叉起一塊西瓜放進嘴裡,開口解釋道。
畢竟,白天上班的時候剛被約談,下班就和領導出現在同一家酒館,怎麼看怎麼是他不想要這份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