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見他如此着急,心底暗爽,看來他早該禽獸了!
不過小師弟還在,蕭珩立馬收斂起這幅不成熟的模樣,擔憂道:“小師弟,這是怎麼回事?”
紀雲舟笑着搖頭,神色有些無奈,“是二師兄誤會了。大師兄先坐,我再與你慢慢道來。”
他信任謝槿,也一樣信任蕭珩,便将今日謝槿透露之事都告訴了蕭珩,末了慶幸道:“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娘親了,沒想到……即使先生的确隐瞞了我一些事,我也不怪他。”
蕭珩聽完總算理解謝槿為何那樣緊張了,他看紀雲舟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小心,“小師弟當真沒事嗎?那司徒雲堯,可是将你扔在藥廬……”
紀雲舟靜靜看着他。
蕭珩便說不下去了,反而在他的目光下面露心虛。
“是我失言了。”
紀雲舟清冷黑眸浮現笑意,笑歎道:“我真的沒事,想到将來還能再見到娘親,我便覺得很慶幸。我會盡快讓自己強大起來,等到重逢的那一日幫上他們。還有大師兄……”
他看向蕭珩的眼睛,很是認真,又帶着幾分懇求。
“若将來大師兄碰上了先生,還望大師兄能幫我留下他,亦或者,讓我跟着大師兄,我實在不想錯過與先生重逢的機會,求大師兄成全。”
他說着便站起身來,面向蕭珩,竟是要屈膝跪下。
蕭珩驚了下,忙攔住他,也松了口氣,“小師弟沒事就好,答應過會幫你找到司徒雲堯,我定會盡力辦到。我還欠小師弟一份恩情,若日後碰見司徒雲堯,我定會留住他。”
紀雲舟這才放心,笑着點頭。
他性子清冷内斂,便是笑也隻是淡淡的,像今日這樣喜色溢于言表的倒是少見,清秀玉白的容顔霎時生動許多,猶如春日青澀的花骨朵一般,叫蕭珩眼底也被染上笑意。
二人在樓上又聊了一陣,聽見謝槿在樓下越來越着急的心聲,蕭珩這才慢吞吞地起身下樓,一臉暗爽地跟罵着他禽獸的謝槿告辭。
于是在他走時,謝槿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懷疑。
【大師兄在笑什麼?不是,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麼?你這個禽獸,不會欺負小師弟了吧?】
蕭珩氣定神閑禦劍離去,負手身後,嘴角勾起弧度。
罵吧罵吧,反正他不會告訴二師弟,就讓他幹着急!
這是他和小師弟的默契,二師弟就繼續蒙在鼓裡吧!
謝槿越想越不對勁,上樓去時,發覺紀雲舟已經在打坐修煉,看起來應當是沒事了,他心想着蕭珩不至于沒有分寸,也不像是那麼猴急的人,便默默下樓,回了澄心園。
算了,他們總歸才是一對。
自己才是外人。
謝槿突然有點心酸,擡頭看向山頂的方向,一想到以後大師兄肯定要把他養了一年多的小師弟拱走,他就又想師父了,主要是不想自己一個單身狗承受戀愛的酸臭味……
不過謝槿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還是大師兄會哄人,紀雲舟總算是能安心修煉了,練劍煉丹時也比從前更認真更賣力,可對他也是越發殷勤了,貼心到讓謝槿感覺毛骨悚然。
半月後,蕭珩再來時,就見到謝槿坐立不安地坐在涼亭裡,紀雲舟系着圍裙端着剛做好的點心紅茶送過來,這些都是他跟謝槿學的。
像這類點心吃食的做法,謝槿記了好幾個本子,多是讓小傀儡做,自己很少會親自動手。
也不知道紀雲舟怎麼回事,這幾天都搶了小傀儡的活。
偏偏他又沒有落下修煉,隻說是想為赤月峰做一點微不足道的招式報答謝槿,謝槿拗不過就由他去了,就是總感覺他是在掩飾什麼。
難道是不想讓他擔心,才裝出來這幅沒事的樣子嗎?
紀雲舟聽到他的心聲時着實無奈,拎起茶壺給他和蕭珩添上紅茶,有些好奇地看向蕭珩。
“大師兄怎麼來了?”
蕭珩與他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眼底含笑看着謝槿的好戲,“掌門師父這兩日出關了,吩咐我過來看看忘憂師叔出關了沒有。”
謝槿不太适應地接過茶杯,“掌門怎會問起我師父?師父閉關多年了,至今還未有出關迹象。”
給二人添了茶,紀雲舟就将切好的果盤放到石桌上,小黃鳥立馬從謝槿肩上跳下來,又故作矜持地挪過去,啾了一聲,低頭打量。
蕭珩看着他們,端着茶盞笑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前兩日宗門收到太虛宗的請柬,邀我攬月宗參加半月後的東洲論道大會。掌門師父本想讓忘憂師叔帶隊,若忘憂師叔還未出關的話,那就隻能換其他師伯了。”
謝槿懷疑蕭珩就是故意的,因為他剛喝下第一口茶,差點被他帶來的消息震驚到噴出來。
果盤邊剛看中最大一塊冰鎮蜜瓜,正要下嘴的小黃鳥一腦門紮進瓜裡,也忘了拔出來。
唯有紀雲舟最是平靜,隻是有些疑惑,“東洲論道?”
蕭珩耐心解釋,“這論道大會,本是四大宗派輪流舉辦的比武大會,每百年都會邀請九域各大宗門參與,這次輪到太虛宗,作為東道主自然是将論道大會安排在東域,也就是在東域大陸與中域相鄰的東洲島上。”
他說着沖謝槿挑眉,“掌門師父說了,我和二師弟都碰上結嬰瓶頸,這次你我都要去,說不定能尋到機緣,小師弟也可以去長長見識。”
謝槿慢慢咽下口中茶水,睜大桃花眼,“我也要去嗎?”
蕭珩笑應:“你我不僅要去,掌門師父還吩咐你我登台,雖說目前還不知東洲論道是個什麼章程,到時我們也要聽從安排入場比試。”
謝槿愣了愣,“可我師父還在閉關……我不能出去嗎?”
蕭珩不解,“忘憂師叔閉關,二師弟便不能出門嗎?掌門師父安排下來,你我隻能照辦,二師弟不想去的話,隻能去尋掌門師父了。”
【我哪兒敢找掌門?可師父還在閉關,我要是去東洲論道大會,修為隻怕要壓不住了……】
蕭珩聽紀雲舟說過,二師弟壓修為是怕超越自己,讓自己心态失衡提前黑化。他倒覺得二師弟有時候有些想太多了,他自己是碰到瓶頸才難以結嬰,怎會小氣到看不慣别人結嬰?而且二師弟跟他可是自己人!
反正掌門師父吩咐下來,蕭珩也隻能照辦,他對這東洲論道大會還頗為期待,“難得能有機會與二師弟一同出門曆練,說不定二師弟會比我很快結嬰,我也很期待那一日。”
【結嬰嗎……】
謝槿呵呵笑笑,“大師兄說笑了,小師弟也要去嗎?”
紀雲舟看向蕭珩,眼底的祈求很是明顯,大師兄要出門,就有機會碰到先生,他不想錯過。
蕭珩懂他的意思,笑着颔首。
“二師弟都去了,小師弟自然也要去的。好了,我還要去通知其他師伯和師兄弟,掌門師父說了,二師弟若不想去就親自同他解釋。”
掌門沒有說過這種話,可蕭珩笃定謝槿不敢找掌門。
二師弟對掌門師父向來敬而遠之,沒事都不來主峰。
事實上,謝槿的心思确實被蕭珩猜中了,他真不敢去。蕭珩走後,他也喝不下茶了,撈起小黃鳥往山頂宮殿去,轉了一圈才下來。
師父還是沒有出關的迹象,謝槿沒辦法,隻能加固防護法陣,再灰溜溜回來,先準備起來出門的東西,聽蕭珩的意思,就算他不想去,小師弟也是要去東洲論道大會的。
紀雲舟才築基初期,頭一回跟他們出門,還是去論道大會這樣的地方,哪怕他修為低八成用不着他下場,防身的物件也要準備好了。
等謝槿翻遍赤月峰,又去過福德堂,才給紀雲舟收拾出來一整套的防身之物。這半月的時間也已經飛快地過去,該出發東洲島了。
這次帶隊的是新月峰的玉書真人和主峰的長豐真人,去的弟子也不多,都是九峰弟子,真傳弟子除了蕭珩和謝槿二人外,還有張思睿、墨旬、陸宣這三個金丹期,其他師兄弟要麼不在宗門,要麼就是沒有結丹。
非真傳弟子去的有紀雲舟、長豐真人座下兩個弟子,還有其餘兩人,除了紀雲舟和他當年的明心堂同窗唐禹,其他人都是金丹期。
蕭珩傳來消息通知衆人去宗門門前彙合時,赤月峰山頂宮殿的結界還是沒有打開,謝槿也沒辦法,揉了揉小黃鳥腦袋,跟小樹靈交待了在家守着,便禦劍帶紀雲舟過去。
一行人上了飛舟,不多時,飛舟化為月光飛出宗門。
小樹靈坐在澄心園門前,托腮看着飛離赤月峰上空的飛舟,嘴角往下撇去,顯然很不高興,邊上幾個謝槿特意留下照顧它陪它玩的小傀儡圍着它轉,它還是悶悶不樂。
直到飛舟遠去,再看不到光影,小樹靈眼睛裡的光便黯淡下去,正耷拉下腦袋,耳朵忽然靈活地豎起來,起身仰頭看向山頂宮殿。
安靜了六七年的山頂結界總算有了變化,閃爍幾下又黯淡下去。而此時,一道赤紅身影自山頂宮殿中走出,卻也僵在殿前不動了。
隻因宮殿外遍布法陣,讓人連下腳的空隙都沒有。
難怪他閉關這些年,連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聽見。
一身烈焰紅袍的赤月峰副峰主一眼就認出這些法陣是出自徒弟之手,疑惑地挑起眉頭。
“這是要困住本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