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槿和蒼舒在這笑聲中醒過神,齊齊轉頭看向甯淵。
【大古闆?小古闆?這太虛宗老祖是在調侃甯淵嗎?】
蒼舒卻認同點頭,這混蛋有時候看着的确是很古闆!
【是啊,原文裡甯淵在夢境裡跟小龍尊的相處是挺古闆的,還教小龍尊認字,不過小龍尊是文盲嗎?居然要手把手帶着讀三字經。】
蒼舒跟謝槿就沒法一個立場,馬上又瞪起他來。空口污蔑!危言聳聽!他才不是文盲,他懂龍語的,隻是不會寫人的語言罷了!
謝槿被他瞪得多了,都習慣了,還在心裡笑話他。
【還是小龍尊慘,在龍族天天苦修,睡着了做夢也要被迫補課。真不愧是你啊甯淵,也就你能壓得住龍尊了,你可真是太有種了!】
甯淵置若罔聞,隻淡聲應道:“師父倒是來得及時。”
謝槿擡頭往上看,什麼也沒看到,但能感覺到虛空上那道元神窺視極為強悍,不敢直視。
太虛宗老祖心虛般輕咳一聲,問道:“徒兒近來修煉很緊張嗎?怎麼越來越沒個人樣了?雖說你那無情道是挺難琢磨的,但這天道無情,人卻有情,莫要鑽了牛角尖啊。”
謝槿狠狠地贊了!
【是啊!天道無情,人怎麼可能做到真正無情?不過甯仙君的無情道具體要如何證道,我等小蝦米也沒法懂。我私以為人族修煉,到底是要回到人族本身上去的,所有感悟都應當基于自己,超越自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殺妻證道更不可取,即使問心無愧,在天道那裡也過不了關吧?】
蒼舒也狠狠地鄙視着甯淵。
甯淵怔了下,垂眸應聲:“謹遵師父教誨。不過這次白龍前輩遇險雖是龍族所為,方才龍尊也及時阻止了他們,師父也都看到了。”
他說着看向蒼舒,想讓他安心。蒼舒卻是一愣,悶哼一聲别開臉,可眼底還是有些不安。
謝槿看在眼裡,笑眯眯地揉了揉懷裡緊繃的小黃鳥。
【喲,這是在師父面前護妻呢?甯淵你挺懂的啊。】
很快,蒼舒就感覺到秘境虛空外而來的那一道注視來到了自己身上,不自覺屏住呼吸。
太虛宗老祖沉默須臾,沉聲說道:“龍族想要龍珠秘境,可與老夫商量,但白龍師叔的殘魂我太虛宗絕不讓分毫。當年白龍師叔為我宗開山老祖座下記名弟子時也曾護佑過我太虛宗,我太虛宗便會護他到底。”
謝槿悄悄看向蒼舒,見他聞言神色果然更緊張了。
【這白龍當年渡劫失敗,隻剩一縷殘魂,理應天道不容,隻能藏身于秘境躲避天機。如今龍族奪珠取魂,是因果,也是天罰。不過白龍躲過了這一劫,可聽太虛宗老祖的語氣,怕是要跟龍族追究到底。】
蒼舒聽着臉色更白了。
不料那太虛宗老祖話鋒一轉,又和藹地笑起來,“不過若是這位年輕又講道理的小龍尊的話,我太虛宗還是歡迎的,宗門也留存了一些白龍師叔隕落前的功法古籍,若小龍尊有興趣,可随時來我太虛宗借閱。”
那白龍渡劫隕落前就已經覺醒血脈傳承,能借閱他留下的功法古籍,蒼舒不可謂不驚喜。
“真的假的?”
太虛宗老祖同他說話的語氣甚是溫和,跟逗小孩似的,“當然是真的,對我人族友好的小龍,我太虛宗一向歡迎,你何時要來,給甯淵遞個信就是了,我看這小子樂意得很。好了,老夫也該回去閉關了,你們也早些離去吧,莫擾了白龍師叔清靜。”
蒼舒聽他說要找甯淵就不樂意,還沒來得及反駁,一道渾厚強大的靈力自虛空而來,落到他們身後的祭台之上,化作一方金光大陣,而後築成結界,将龍珠封存起來。
謝槿連忙護住身後的師弟,擡眼望去,就見那座法陣很快覆蓋整座龍宮,這方圓數百裡的大坑中再次升起一個固若金湯的結界。
沒等衆人反應過來,秘境虛空上那道視線就消失了。
謝槿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懷裡的小黃鳥放松下來了,他暗松口氣,饒有興趣地看向甯淵。
【連太虛宗老祖都看出來甯淵喜歡小龍尊了?看起來太虛宗老祖還挺喜歡小龍尊的?說來在修真界,師父的地位可是比生身父母或許都要高的地位,那小龍尊今天見甯淵師父,也算是醜媳婦見公婆了吧?】
又胡說八道!還說他醜!
蒼舒紅了臉,忍無可忍回頭要掐他手臂,謝槿趕緊帶着小黃鳥跑開,“龍尊這是做什麼!”
蒼舒當然不好意思說他亂編排自己,隻能新仇舊恨一塊算,“你剛才扔下本座自己跑!”
謝槿一臉無辜,“有嗎?我隻是走錯路了,不過還好,雖然走錯路,也碰到了我師弟。”
他說着按住墨旬肩頭,将墨旬推出來。墨旬還沒從這太虛宗老祖現身又離去的驚愕中回神,睜大眼睛看他一眼,便沖龍尊幹笑。
“龍,龍尊大人?”
“你讓開!”
蒼舒随口應聲,便擺手讓他走開,往他身後繞要去抓謝槿,他往東抓,謝槿就往西躲。
“謝槿,你别跑!”
謝槿還是被他揪了出來,那這龍尊是真沒辦法,隻能舉起手裡的小黃鳥,“龍尊大人明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信龍尊問它?”
小黃鳥也不說話,隻用豆豆眼盯着蒼舒,“叽!”
想起之前差點被啄了一頭包,蒼舒趕緊捂住自己的腦袋後退,怎麼想又都不甘心,他可是能聽見謝槿心聲的,謝槿糊弄他的話他能分不清嗎?他咬了咬牙,沖謝槿伸手。
“那你給我賠禮道歉!”
謝槿毫不猶豫,“對不起。”
這些人怎麼能這麼痛快的說出來對不起三個字?
蒼舒睜大金瞳,繼續伸手。
“禮!”
謝槿有些錯愕。
蒼舒直言道:“你肯定還有私藏的甜水,賠償我!”
【你這個吃貨!】
謝槿實在無語,将儲物戒裡剩的兩瓶小汽水都給了他,蒼舒這才高興了,抱着汽水開喝。
墨旬也松了口氣,悄悄給謝槿豎起了大拇指。還是你厲害啊二師兄,連龍尊都能制得住!
謝槿無奈搖頭。
【我有把柄落到龍尊身上,拿他是真沒辦法,何況他要的不多,方才又做了件好事,龍尊這熊孩子其實也算是個好孩子,給點好吃的哄哄也無妨。甯淵怎麼不吭聲了?哦,在療傷啊,等等……他這是在笑吧?這就是他在鬧,他在笑嗎?磕到了。】
甯淵這具分身受了傷,方才一直不吭聲,便是在安靜收拾傷勢,此刻正看着蒼舒,雖然沒有說話,謝槿也看得出來他該是開心的。
什麼磕啊碰的,蒼舒完全聽不懂,高高興興喝着他的甜水,方才被太虛宗老祖突然出現吓到忐忑狂跳的心才算是慢慢安穩下來了。
謝槿倒也沒心思再嘀咕他們倆的事了,指了指大坑上面,便問甯淵:“那我們能走了嗎?”
蒼舒猛灌了一大口汽水,鼓起腮幫子看向他們幾人。
甯淵回頭看向龍珠,點頭道:“龍魂已然安睡,不知要多久才會真正蘇醒。不過師父已經再次布下法陣,外人很難再靠近,這裡也算是安全了。你們想走,也可以走了。”
墨旬喜色溢于言表。
“好!我們走吧!”
謝槿和他對了一眼,兩人便都明了了,大家都是混子,都想趕緊離開秘境。不過還在甯淵面前,他們還是要裝裝的,謝槿用眼神示意他别太明顯,正要微笑點頭,沒想到太虛宗老祖的聲音在上空去而複返。
“啊……忘了告訴你們,此地已被我的法陣禁制封鎖,待你們離開後,這處白龍龍宮便會封存在秘境地下。但你們此刻在裡面,是沒辦法動用任何術法和靈力的,所以你們就自己想辦法出來吧。就這樣吧,老夫年紀大了,總是會忘東忘西的,哈哈。”
頗為尴尬的笑聲在上空回蕩,那一道視線才真正離去,但祭壇中的四人全都沉默下來了。
墨旬臉上笑容僵住,半晌才哭喪着臉,在懷中掏出果真在法陣禁制中毫無靈力波動的玉牌。
“那,我們不能出去了?”
甯淵也被他師父這回馬槍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他倒也無所謂,“無妨,走出法陣外就好了。”
謝槿一言難盡。
【還哈哈……甯淵你師父真是……這麼大一個坑,直徑就有數百裡,我們要走多久啊!】
聽見他心裡的哀嚎,蒼舒才反應過來,趕緊咽下口中的汽水,這才噗一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老祖幹得漂亮!我看你們誰還想跑!”
謝槿目光幽幽看向幸災樂禍的蒼舒,暗暗咬牙。
【這倒黴龍尊笑什麼笑!你自己也要走出去啊!】
蒼舒此刻還未料到事情的嚴重性,這不妨礙他看到謝槿和墨旬憋屈的臉色時覺得很好笑。
直到他笑夠了,甯淵帶頭離開,這法陣禁制乃是半步飛升的太虛宗老祖布下,甯淵和蒼舒都是分身入内,也都被狠狠壓制,沒辦法使用靈力,也沒辦法使用飛行法器。
于是他們也隻能跟謝槿和墨旬一起走出去,蒼舒試圖變回本體飛出去,結果都飛不起來。
走出坑底這條路,三人一龍走了足足大半個白日,期間蒼舒從哈哈大笑到最後的罵罵咧咧僅僅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完了盯上甯淵瘦小的脊背,這下笑得反而是謝槿了。
【笑死!這條龍居然想要七八歲的甯淵背他出去!】
蒼舒狠狠嗤了一聲,最終隻能放棄這個念頭接着走。
可惡的太虛宗老祖!
所幸在四個時辰後,他們走到了坑底邊緣,這裡的法陣禁制已變得薄弱,他們可以使用少許靈力,足夠他們低空飛出法陣結界外。
終于爬出坑外時,謝槿也抹了一把汗,将雖然啥也沒幹但也累到直喘氣小黃鳥放到肩上,便回頭拉了墨旬一把。師兄弟兩人剛在結界外的斷崖上站穩,蒼舒這條小青龍就威風凜凜地從大坑下面飛上來,落地化出人形,又是一條精神抖擻的好龍!
殿後的甯淵飛上山崖,仍舊步态從容,眉頭都沒皺一下,回眸望向被結界覆蓋的坑底。
蒼舒先給自己獎勵了一大口汽水,才将僅剩的半瓶汽水珍惜地收起來,叉着腰站在山崖上俯視坑底,“區區小坑,難不倒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