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
膝下有三位阿哥,王庶妃榮寵不衰,近些年風頭正勁,誰也不能小瞧了她,因而生辰在旁人的殷勤下也頗為熱鬧。
旁人的禮就罷了,王庶妃也是見過好東西的,唯獨兒子送上來的叫她動容。
起先隻是兩個兒子說了祝壽的吉祥話,又說合力做了一份禮物送來,王庶妃隻當兒子兄友弟恭,心裡略有些欣慰,雖說生了三個兒子,但她并沒有親自撫養,也不過是偶然見一見關心幾句,畢竟妃嫔麼,主職是伺候好皇帝。
可她大小也是千嬌百寵,承歡父母膝下長成的,難免有些小門小戶的觀念,更期待親人之間發乎天然的溫情,此時見了兩個一向生疏的兒子同時為她生日用心,已經十分受用,并不對後頭的壽禮有多少期待。
“準備什麼了?快拿出來吧~”
王庶妃發話,下頭的人擡着沉重的框子走近前放下,框子做得四四方方,中間空蕩蕩的,兩頭垂着香色的布遮掩着,正朝外的那一面刷得雪白,什麼也沒有。
這古怪的東西引起衆人的好奇,“兩位阿哥這是送的什麼?”
“您别急,慢慢看來就知道了——”胤禑瞥了一眼兄弟胤祿已經拿出了笛子準備好,拍手示意演練的小太監動手操作。
框子裡忽然出現一隻木工雕的鳥,被操作着從底部振翅飛起,先是側面,小太監在側面拉着繩子操作之後就轉成了鳥背的角度,此時胤祿的笛聲響起,底下的畫也被拉起來貼在白色的背框上。
王庶妃起先看見畫的是城牆内外,外頭的是林子農田和行人,看起來平平無奇,但那作為道具的鳥撲騰着,畫也跟着挪動,像是……
“借這隻鳥眼睛看到的?”
畫往前挪,慢慢進到成立,露出典型的南方風物,王庶妃已然反應過來,這是江南的縣城啊!
不等她反應,畫已經挪動到後段,一處顯眼的宅院大門半掩,探出侍女的頭,門前站着一男一女兩位老者攜着手,王庶妃怔了怔,一别多年,久居深宮,不知父母如何?
倒也并非全無音訊,年節時也有問安之語送來,可畢竟隻是紙面上寥寥幾筆,不得當面,數年過去,難知如今形貌,亦不知父母如今年歲,身體是否康健……
王庶妃心裡生出一股惆怅來,但畫面并沒有停止,畫卷拉到頭悄悄放下,飛鳥又轉為背面俯視模樣,底下又拉起一張畫來,這一次王庶妃并不覺得熟悉,但那一色的琉璃瓦不言自明。
這隻鳥從江南飛到了宮裡!
王庶妃一瞬間想到了自己,但不等她有什麼幽怨感觸,鳥與那副琉璃瓦宮城的畫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人像,她端坐在椅子上,身側站着兩個大兒子,身前是靠着她的小兒子,身後還露出一隻手扶着她的肩,一側露出來的桌幔上,還是百子千孫的模樣。
這一看就不是十五畫的……
雖說她不了解兒子的課業,但這幅畫絕不是十五畫的,因為畫師給她畫過容像,恰好與畫上一模一樣,但這個奇怪的站位組合應該是兒子的主意,也不能說他沒有用心。
看着畫上的三個兒子,她露出了笑容,雖說父母不在身側,但有三個孩子在也不枉這些年的光陰。
“額涅~是不是兒子做錯了,怎麼還叫您不高興起來了!”胤祿放下笛子,看着王庶妃的反應,十分活絡的開了口。
胤禑隻能跟在後面幹巴巴的開口,心裡忐忑,難道這主意真錯了?
“是兒子想差了主意……”
“沒有。”王庶妃露出一抹笑來,隻眼裡還有水光閃爍,“你們很好,難為你們能惦記着外祖家,回頭你們去封信給二老講一講你們今日的孝心。”
一家子團圓,有什麼不好,旁人的禮無非就是什麼賀芳齡,她哪兒需要這些東西,宮裡比她年輕鮮妍的多了去了,她三個孩子的媽了算什麼芳齡?
到底還是兒子貼心,就是沒說也知道她喜歡什麼。
既然王庶妃表了态,其餘人自然是奉承的,不多時就有人誇到這個主意新鮮了。
王庶妃也很好奇,“這是你們兄弟誰的主意?”
“是十五哥的主意。”胤祿飛快說了出來。
胤禑隻好站出來承認,“是我的想法,可惜時間倡促,未能準備得齊全。”
他是看過電視和動畫的現代人,對這個不怎麼真實,沒有縮略的效果并不滿意,但時間有限也确實做不出來了,肖像畫還是讓畫師和學徒按照王庶妃從前的畫趕出來的,今天拿出來都不敢收起來,上面的油墨都沒有幹。
王庶妃卻很受用,她這個兒子向來是不顯的,無論是才學還是旁的雜學,都不如兄弟們學得好,難得能想出這樣的主意,可見他的一片心。
“都是好孩子——”
她高興,就留了兩個兒子用飯,恰好康熙知道她過生辰來看她,就聽說了禮物的事。
康熙難得仔細打量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