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一旁早已經晾好的野菜,等吃飯前用大醬簡單抓拌兩下,便是一道爽口小菜了。
紅姑做飯爽利。
雖然每一樣吃食的做法都很簡單,但香味騙不了人。
當兔肉終于出鍋,和其他食物的味道交織在一起,彙成一股讓人欲罷不能的香氣。
那香味在空氣中緩緩擴散,饞的村子裡的小娃娃們直流口水。
大人們亦是忍不住用力聞了一下,咂咂嘴,使勁兒咬一口手中的幹餅子。
聞一口味兒,就一口餅。
嘿,你還真别說。
更饞了……
…………
就是這麼個讓全村人都眼饞的美食,“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于歡卻當場吐了出來。
于歡原本以為自己已經适應了。
于歡全程都是一種麻木抽離的狀态。
她以為自己很冷靜。
可是,當她坐在飯桌前,面對那一大碗賣相良好、香氣四溢的醬炖兔肉。
不知為何,眼前出現的卻是血淋淋的肉塊。
一忽兒,那兔肉變成了一隻剛被蛻皮、不停滴血的“白”兔。
一忽兒,血淋淋的兔子又變成了那隻神情萎靡、略顯可愛的小黑兔。
然後,于歡就吐了。
吐得昏天暗地,完全無法控制。
于歡扶着牆,頭暈眼花,感覺連胃酸都要吐出來了。
邊吐,還忍不住在心裡罵自己“矯情”——肉都能吃,怎麼就看不得這個了。
紅姑和小石頭跟着跑出來,擔心的看着她。
于歡終于吐無可吐,虛弱道:“抱歉,影響你們了。這裡髒,你們先回。”
紅姑怨怪的瞪了她一眼:“說什麼呢。”
她說着,拿起鏟子,鏟些土将那堆嘔吐物掩埋起來。
“你是不是在山上吃了甚不幹淨的?好好的怎還吐了。”
小石頭噔噔噔跑回去,貼心的去竈房打水給于歡漱口。
于歡苦笑了下,她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這是心理問題,偏還不能說。
遂隻含糊的道:“沒事,我家去緩緩便好了。你們回去吃飯吧。”
紅姑:“哎,難得吃些好東西。我給你留出一半,等你好些再吃。”
于歡想到那兔肉,又覺難受了。
她痛苦的“嘔”了幾聲,連連擺手:“别,不用給我留。你們都吃了吧。我不餓,先回了。”
她就着小石頭的手喝了口清水漱口,道聲謝,便在兩人擔憂的目光中頭重腳輕的走了回去。
于歡回家之後,連續睡了一天一夜。
直到轉天下午才醒。
紅姑擔心的想過去看看,因于歡是鎖了大門睡的,怕打擾她,又忍下了。
待下午看到于歡面色如常的走出家門,這才松了口氣。
小石頭亦是貼心的跟着于歡,還試圖扶着于歡走路。
面對她們的關心,于歡心中頗感溫暖。
…………
夢中光影種種,醒來一切皆空。
于歡很快恢複了精神。
大抵人真的是适應性極強的一種生物。
于歡後來,甚至可以面不改色的幫紅姑幹起宰殺褪毛的活計。
那隻最早祭了人類五髒廟的黑兔的皮毛,被紅姑做成了一頂好看的兔皮帽。
通體黑色的小圓帽,頂上一顆毛揪揪,兩側向下各延伸出橢圓型的一片,冬天可以蓋住耳朵保暖,亦可在頭頂綁起來。額心一點灰。
戴在于歡尚有幾分稚嫩的臉上,很是好看。
那帽子被于歡珍惜的收藏起來,打算等天冷時再戴。
便是鳥毛,紅姑也沒有直接扔掉。
她把那些柔軟的鳥毛洗幹淨攢了起來,打算到時候做個柔軟的枕頭。
于歡時刻記着山中的危險,不敢大意,很有憂患意識的撿起了曾經在大學時期學的那點拳腳功夫。
天氣轉冷之後,于歡每天隻需晚上澆一遍地。
于歡每天早上便在自家院子裡打上兩遍拳。
有一次,被來玩的小石頭看到了。
小孩子正是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年紀,撒着嬌想學。
于歡爽快答應了。
于是,每日清晨,迎着朝陽一起打拳的就變成了一高一矮兩個人。
高的那個面無表情,矮的那個更是一臉嚴肅。
舅甥兩個站在兩家的大門口前,一闆一眼的打着拳。
紅姑每每看見,總有些忍俊不禁。
紅姑笑着笑着,想到自家不知所蹤的男人,心情又沉重下來。
她歎口氣,轉頭讓小石頭好好學。
孩子不明所以,認真點頭:“嗯,我一定好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