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歡萬萬沒有想到,還沒等她找到野豬一家,便先遇到了更兇猛的獵食者。
這一日,于歡正在砍柴,恍惚間看到一隻巨大的身影從遠處走來。
毛色淡黃,額上數道黑色橫紋,紋路在當中串聯,形成一個明顯的“王”字。
當這隻吊眼金睛獸邁着漫不經心的貓步,緩緩從林中出現時,所有人的心都緊緊提了起來。
于歡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不管她如何小心警惕,頂級的獵食者若想隐藏身形,人類真是很難察覺。
即便從未直面過老虎,人類篆刻在基因深處的生物本能仍然緊緊的控制着于歡。
于歡在一瞬間汗毛根根豎起,心髒跳的像要逃出胸腔,連頭發絲都在叫嚣着“危險”。
那一刻,時間似乎被無限拉長,又仿佛過的極快。
在她身後,小石頭的聲音像是悶在喉嚨裡:“大蟲!”
于歡緩緩握緊手中柴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仿若在自家庭院散步的大蟲,沉聲道:“噤聲,快上樹,爬的越高越好。”
身體同樣僵直的紅姑聞言瞬間驚醒,連忙拉着兒子,讓他先上。
小石頭這孩子平日調皮搗蛋,此刻卻異常可靠。
他雖怕的渾身發抖,仍然雙手拉着樹藤,幾下便蹿了上去。
站穩後立馬探下身子,接他娘上去。
紅姑自知留在地上隻會拖後腿,上去前擔心的看了于歡一眼,低低道:“萬萬小心。”
說完,她借着樹藤和兒子的力道,使出吃奶的力氣,快速爬了上去。
于歡沒有回頭,仍然緊盯着眼前的大蟲,小幅度颔首,算是回應。
老虎這東西是會爬樹的,她們就算爬上樹也不是很安全。
幸好她們适才正站在一棵松樹旁邊,那樹上又有于歡綁的樹藤。
紅姑把樹藤牢牢系在自己和小石頭的腰間,努力向上爬了許久,估摸着差不多了,這才停下來,擔心的向下看去。
地面上,淡黃色的大蟲已經走于歡面前。
它不知為何沒有馬上攻擊于歡,反倒站在離她不遠的位置,偏頭看着她。
于歡右手握緊柴刀,左手護在胸前,正神情嚴肅的和大蟲對峙。
野獸這種東西,最怕對手露出破綻。
一旦于歡轉開視線,表現出想要逃跑的姿勢,這隻大蟲定會馬上發難。
情況危急,紅姑低低喊了句:“歡弟,我把樹藤扔給你。”聲音輕若蚊蟲。
她說完,便想要把腰間的樹藤解下來。
于歡紋絲未動,隻嘴角輕輕張合:“不必,在樹上躲好。等下我把大蟲引走,你們就趕緊跑。”
于歡心知,她這會已經沒有機會爬樹。
就算能上去,她們也不可能一直在樹上呆着。
衆所周知,頂級獵食者的耐性向來很好。
人的體力畢竟有限,她們在樹上可蹲不了多久。
若是于歡幾人在樹上白白等到力竭,這隻大蟲還沒走,直接在樹下守株待兔。
那時候她們才是真的危險了。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搏上一把。
種種念頭在于歡腦中快速閃過,隻一瞬,她便做出了決定。
于歡握緊手中柴刀,抿唇看着大蟲那雙無機質的金色眼睛,心中發起狠來。
練了這麼多天功夫,她的空間裡又有那麼多工具。
于歡不信,自己還打不過一隻畜生!
拼着頭破血流,她今日也定要赢了這局,給自己和紅姑母子博出一條命來!
大蟲看了于歡一會,許是感覺到她高漲的氣勢,眼睛微眯,突然壓低前身,屁股擡高。
見到這一幕,于歡瞳孔瞬間緊縮。
果然,下一秒,大蟲便猛地撲了過來!
精神高度集中的于歡馬上做出反應。
隻見她一個錯步,快速轉動身體向一旁退去,險之又險的避開對手的緻命一撲。
大蟲矯健的身體幾乎是從于歡的耳朵邊上擦着過去的。
于歡甚至能感覺到大蟲那毛茸茸的肚皮上熱騰騰的溫度。
于歡此人,戀家、不夠“上進”、沒有野心,就連膽子也算不得多大。
人家殺個兔子,她在一邊看着,能把自己吓吐。
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但她有一個好處,緊張到極緻,反倒越冷靜。
從前參加比賽時,每到大賽,她總會發揮的更好。
跑步時如此,後來高考的時候亦是如此。
不然,她當初也進不了體校,更考不上京城的大學。
緊張到極緻之後,于歡的心跳反倒慢了下來。
于歡此刻,正處于一種極度興奮又冷靜的奇妙狀态中。
血液在血管中緩緩流淌,心髒有力的跳動着,眼中閃着灼人的光——仿佛在渴望勝利。
跟死亡之神擦肩而過,于歡眼都未眨一下,反倒雙眼大睜。
那一瞬間,她清晰的看到了,大蟲肚皮上的毛毛在風中輕輕擺動。
它那柔軟的腹部脂肪豐富,在空中還發出微微的顫動。
于歡當機立斷,反手便把手中柴刀猛地插了進去。
接着,于歡聽到了很輕的一聲:“噗呲”。
若是換做一般人,哪怕抓住那一閃而過的時機,勉強用柴刀傷到大蟲,頂多也就劃破個口子。
大蟲若是受傷,被激發起兇興,反倒會更加危險。
但是,于歡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