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在冬日裡發了場高熱,沒有挺過去。
他的女兒花兒,已經被永遠埋在了那年冬天的大雪之中。
見到男人回來,女人拖着産後孱弱的身子,哭的撕心裂肺。
那是他們夫妻心中永遠的痛。
此後幾年,男人每次冬日出門,總是挂念着家裡。
如今,他總算能安心許多。
男人道:“多虧新荒村的這個火炕,我才能放心你們。今年冬天你們娘倆也能好過不少。他們新荒村的人甚都不說,也不知是哪個好心人傳出來的手藝,竟沒想着用這東西賺錢,竟是誰都肯教。”
女人默默聽着男人對那人的誇獎,突然道:“要是這人早幾年遇到災年,逃荒過來就好了。”
男人聽了這話,蹙眉輕道:“胡鬧。荒年到處都是家破人亡,咱哪能盼着這個。”
女人不說話了,她躺在炕上,翻身背對着男人,眼角流出一絲苦澀的淚花。
她剛剛那話才一出口就後悔了。
但是……
她的花兒啊,要是再晚生幾年該有多好……
多年夫妻,男人看女人的樣子哪裡不知道她又鑽了牛角尖。
男人歎口氣,拍拍女人的肩膀,低聲道:“我們還年輕,總歸以後都會好的。”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男人又道:“明年種地,要是新荒村的人再來,我們也雇上一個吧。”
新荒村的漢子們要價不高,有點吃的就肯幹很多活,還可以租借工具代替工錢,他們家雇的起。
隔了一會,昏暗的房間内傳來女人輕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好。”
…………
新荒村,家家此刻也都窩在暖和的炕上。
比起外人,他們自然知道這火炕究竟來自何人。
因為于歡的緣故,他們得以像這樣暖暖和和的過冬,不用擔心家中老人孩子受凍。
許多家的男人更是趁着這個大好機會四處幫人盤炕,很是賺了些錢。
因此,村民們心裡對于歡俱是感激的很。
表現在外的,于歡走在村子裡時,總會有人笑容滿面的跟她打招呼。
連帶紅姑和小石頭也接受到了不少善意。
前幾日紅姑帶着黃豆去磨豆面,才把東西拿出來,就有人搶着幫忙,根本沒用她動手。
被許多人念叨着的于歡,此時正在西山深處。
狩獵隊全體蹲在樹上,一臉嚴肅的眺望遠方。
時隔許久,狩獵隊衆人終于再次遭遇了野豬。
且這次不是一隻,而是一整群。
冬日萬物凋零,山上植物稀疏,樹葉子都掉了個幹淨,人們的視野能看出去很遠。
這支野豬群在遠處甫一出現,便被當天負責偵查的隊員發現了。
此刻,隊員們蹲在高高的大樹上,透過層層略顯光秃的枝丫,看向遠方西斜的日光下緩慢移動的野豬群,心中難掩激動。
于歡清楚的知道她們這支狩獵隊能力還很不足,若是遭遇大批獵食者很難全身而退。
因此,于歡帶着狩獵隊,通常下午便會下山,從不在山上過夜。
這天,因為一些事情耽擱,她們晌午過後才上山。
時間太少,狩獵隊沒有打到多少獵物,大夥兒就往更裡面走了走。
心中打定注意在太陽落山之前便趕回去。
沒想到,剛好遇到這支疑似才睡醒出門的野豬群。
野豬極少會白天出現,一般都是在早晨和黃昏時分活動覓食。
于歡她們上次碰到那頭原屬少見。
野豬這種生物很有意思。
說是獵食者,卻是雜食性動物。
肉食吃得,草食也吃得,不挑的很。
明明戰力堪比頂級獵食者,防禦更是一流,卻甚少主動挑釁。
除了個别脾氣暴躁的雄性野豬外,它們在野外遇到其他獵食者時,第一反應通常是轉身逃跑。
隻有在它們認為無法逃脫,或是對方威脅到幼崽時,才會變得具有攻擊性??。
于歡等人蹲在樹上,望着遠處的野豬群,心中糾結。
他們還記得當初那隻好多肉的野豬。
任誰看到這麼一大群移動的肉山,都難免會有些想法。
可這群野豬實在太多了些。
當初一頭野豬尚且很難對付,這裡一眼看去,起碼有二三十頭。
一想到當初為了那頭野豬,大家費了多少力氣,錢娘子和于歡還差點遇到危險,大家便心有戚戚。
但要就這麼放棄,他們也是不甘心。
有人問于歡:“老大,打不?”
于歡:“這可能是年前唯一一次遇到野豬的機會,我想打。”
“老大你說怎麼打?咱們都聽你的。”初夏道。
于歡:“讓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