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是分頭行動,你和姐姐去找那個老人家,我再四處打聽一下。
不論是否有線索,半個時辰後,我們在天官橋見,如何?”
李嗣瞻假裝沒看見虎小忠佩刀上新挂的穗子,和邬行香腰間的香囊。
“此處攤販之話,不能盡信。你多去民居打聽。”
虎小忠應了一聲,往民居方向離去。
珠兒所說的位置,是在他們來時過了天官橋,所走的反方向。
巷子狹窄而幽長,越走越深。
兩旁屋舍緊閉着門窗。
風悄然起,陰冷氣流穿梭入巷。
邬行香覺得這巷子安靜的過分,而且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
她沒話找話說:“殿下,珠兒說那位老人家住在此巷盡頭,我們再走走,應該快到了。”
李嗣瞻嗯了一聲。
邬行香還想繼續搭話時,豆大的雨點驟然砸落,敲打腳下青石闆,發出清脆詭異的聲響,也将兩人籠罩在雨幕之中。
邬行香手忙腳亂地撐開傘。
雨簾蔽天光,殷殷雷聲作。
“還好我們帶了傘。殿下,你沒有被淋濕吧?”
“無礙。”李嗣瞻見雨勢越大,催促道:“我們快些找到地方,還能躲躲雨。”
雨聲伴雷鳴,邬行香聽着李嗣瞻的聲音,近在耳邊,卻隔着雨霧不清。
兩人加快腳步,在雨中疾行。
眼前仍是望不盡的陰森。
邬行香腳下不停,嘴中也不停低語:“巷子盡頭,乃死氣、濁氣聚集之地。
今又逢雨落,天地之間陰氣愈盛。
陰盛之時,鬼魂更易現形。”
兩人不知走了多久,終于抵達了巷子盡頭的屋外。
此屋大門半掩,銅環有些鏽蝕。
邬行香心生猶疑,李嗣瞻已擡手,握住銅環,輕輕叩擊。
門内傳來一陣腳步聲,卻停在了門内。
邬行香趕忙開口:“冒昧打擾了,我們途經此地,未料這雨驟然而至,望借貴府暫避風雨。”
随着“嘎吱”一聲,一位老人家出現在門口。
她身軀僵直,皮膚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青灰之色,雙目深陷,渾濁無光。
邬行香不确定是否因雨晦所擾,令她看錯。
但周身瞬間湧滿寒意,她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
老人家看了看兩人,擡起枯枝般的手,招了招。“外頭雨大,你們進來吧。”
邬行香雙腿卻似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
李嗣瞻卻已踏入了那扇門内,邊走邊問:“雨勢洶洶,幸得您開門收留,還未請教您貴姓?”
老人家雙目空洞無神,答道:“叫我張阿婆便好。”
邬行香眼見李嗣瞻越走越遠,隻得快步追上前。
慌亂之中,她伸手一抓,指尖恰好勾住李嗣瞻的衣袖。
李嗣瞻衣袂被扯,身形一頓,轉頭望去。
邬行香見張阿婆離他們有幾步之遙,應聽不清她要說的話,于是直言道:
“殿下,這地方不對勁。我們先出去,再從長計議。”
李嗣瞻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扯住的衣袖,邬行香立即松手。
他别過頭,“我看你最不對勁,還不快進來躲雨。”
邬行香無奈,隻能跟上去。
兩人被引入了堂屋。
屋内光線昏暗,張阿婆點亮了矮桌上的油燈。
桌旁有幾張長條凳,張阿婆招呼兩人:
“坐下休息會兒吧,廚舍煮着熱水,我去給你們泡茶。”
李嗣瞻道了一聲“多謝”,坐了下來。
邬行香站在原地,細看周圍環境。
堂屋通風尚佳,屋内幹爽,并無濕邪之氣。
桌椅雖舊,但打掃幹淨,擺放規整。
其他家具,無尖角沖煞。
房梁筆直穩固,宅基堅實。
見張阿婆離去之方向,爐竈方位也合宜。
進門時的院子,雖小卻方正。
院牆修葺齊整,可保宅内生氣。
如此看來,這宅子上下,布局合理,并無太大的風水瑕疵。
李嗣瞻旁觀邬行香不坐着,卻四處走動打量,就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們是來打聽事情,不是來當風水先生的。”
邬行香聞言,回到了桌前。
張阿婆端着茶水走了回來。
邬行香接過熱茶,道謝後飲了一口。
不經意間,她擡眼看向牆壁。
隻見燈光映照下,自己和李嗣瞻的影子清晰地落在牆上,随着他們的動作而同步變化,清晰而真實。
然而,張阿婆的影子卻截然不同。
那影子遊離不定,模糊扭曲。
邬行香見狀,放下了熱茶,繞到了李嗣瞻身旁。
複觀須臾後,心中似有定論。
此處果然不妥,她和殿下恐遭不測。
邬行香眉頭一皺,将李嗣瞻護在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