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瞻面色驟冷,望向虎小忠的雙眸已有了幾分惱意。
虎小忠心知自己說錯了話,努力補救道:
“其實我們想找一塊祝殿下歲歲平安的祈福牌,但是隻剩下姻緣的那塊,隻能湊合一下了。
圖個好意頭而已,殿下莫當真。”
邬行香也在一旁道:
“殿下,我們隻是覺得,三人出行,自當每人都有祈福牌。
齊心協力,謀無不成。
沒有别的意思。”
兩人見李嗣瞻不言,繼續解釋不休。
李嗣瞻擡頭看天,豆雨來,夾風聲。
偏偏眼前好吵人。
“夠了,想想怎麼回客棧。”
虎小忠知曉李嗣瞻已消氣,想了想道:
“等雨停了,我們再去買新傘好了。
不過,我就一把傘,我們三個人撐好像有些勉強?
這樣,殿下你和姐姐來撐,我淋雨跑回去就好。”
邬行香急忙阻止,“不行,你的傷還未好完,不能淋雨。”
她觀雲看風,片刻後道:
“雨快停了,我們在這裡等會兒再走吧。”
頃刻後,大雨轉細疏。
雨過天如洗,唯剩檐下殘滴,兀自錯落,敲打階石。
虎小忠收起了傘,“那我們快回去吧,你們衣裳都濕了,得快些換。
到時候,我再讓小二端兩碗姜湯到客房。”
三人回客棧途中,邬行香将在張阿婆家的所見所得告知了虎小忠。
虎小忠心驚道:“真這麼奇怪?
那我還是叫小二準備三碗姜湯吧,我也驅驅邪。”
李嗣瞻緩聲道:“莫要聽她胡言。
我們不過是在張阿婆家躲了會兒雨,又得知了易鏡玄可能去過苦城永樂觀的消息。
你呢?可以打聽到什麼線索?”
虎小忠歎氣,“我問了好多人,他們隻跟我說了一些古算拾小時候的事,還有說夢見古算拾位列仙班之類的。
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李嗣瞻颔首,“如此,我們後日一早,就啟程去苦城吧。”
邬行香聽到李嗣瞻說後日,立即問道:
“殿下,去苦城前,我們可以在雍縣玩嗎?”
李嗣瞻不語,默認了此話。
虎小忠喜道:“那今日剩下的時間,我們可以四處逛逛。
明日一早逛集市,再去爬雍山!”
閑談間,已到客棧前。
三人各自回房。
邬行香換好衣裳,又喝了店小二送上來的姜湯。
而後,她與虎小忠準備到坊市買傘。
兩人邊走邊聊,虎小忠還想多問問邬行香關于張阿婆的事。
忽然,三聲鑼鳴。
邬行香看向鑼聲方向,正是張阿婆家那條巷子。
她與虎小忠對視一眼。
虎小忠明白了邬行香心中所想,“姐姐,我們去看看?”
邬行香點頭後,朝巷子方向走去。
兩人直走到巷子盡頭,聽見屋内哭聲,與周圍走出來的鄰裡。
他們得知,張阿婆已過世。
虎小忠背脊發涼,“姐姐,張阿婆不在了?”
邬行香未答,見張阿婆家門開着。
這時一位婦人從内走出來,旁邊的數位鄰裡圍了上去。
婦人示意她們噤聲,而後小聲道:
“太奇怪了,張阿婆居然早早準備好了壽衣香燭,連引路燈都自己糊好了,就像早就知道自己的死期一樣!
我本想去幫忙,卻發現阿婆全都自己備好了東西。
她家裡人午時才回家,發現阿婆已經過世幾個時辰了。”
旁邊的嬸子聽聞,抹了把淚道:
“怎麼會這樣!昨日張阿婆還和我唠家常。”
對門的老伯也聞訊而來。
“張阿婆雖說上了年紀,可看着還很精神啊,怎麼一下子人就沒了?”
嬸子身旁的年輕女子道:
“張阿婆心善,前些日子我病了,她還送了我草藥。
我聽聞,若是善人,死前或于夢中得神明示警,知曉自己陽壽将盡,張阿婆許是如此。”
衆人唏噓時,又來了兩位年輕男子,朝着屋内喊道:
“我們是陳記紙紮鋪的,這是張阿婆家嗎?
她從我們店訂的紙轎紙轎夫,說是今日這個時辰送來。”
屋内的人紅腫着眼出來,接過紙轎紙轎夫,又回到院内。
院中有人将堂屋的矮桌擡了出來,擺上了幾碟祭菜。
紙轎紙轎夫放在一邊。
紙轎糊得精巧,紙糊的車夫,身着粗布麻衣,凝望着前方。
隐約可見,引路燈放在門檻上。
邬行香歎息一聲後道:“看來張阿婆真是預料到了自己的死期,引路燈照引鬼魂,祭菜已擺好,接下來就是燒領魂車了。”
虎小忠艱難開口,“姐姐,剛剛那人說,張阿婆已經過世幾個時辰了。
那今日你們見到的,究竟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