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無充血,瞳孔正常。
口鼻無異物,膚色唇色皆正常。
不像是毒殺,不過事實究竟如何,還要等我把屍體帶回去詳加查驗後才知道。”
陳捕頭點了點頭,“那他的緻命傷,是頭上的傷口嗎?”
仵作解開死者的衣物,待一寸一寸地查看後,為他合上衣服後才開口:
“死者除頭部傷口外,并無其他明顯傷痕,四肢松弛,未見抵抗之傷。
結合屍僵和屍斑的情況,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日夜裡。
初步估計,頭上的就是他的緻命傷。”
此話一出,戲班衆人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為何偏偏跪着衣箱而死?是不是觸怒了衣箱裡的神靈,遭了報應?”
“所以他是向衣箱磕頭而死?難道是做了什麼錯事,要向衣箱贖罪?”
“血濺衣箱,是戲班大忌,恐怕我們,都難逃此災了。”
“或許破台戲出事,就是在提醒我們,繼續唱戲會出大事的。”
“定是我們破台祭祀時,禮數不周,惹得神靈發怒,降下災禍。
班主,我們得快些向神靈賠罪!”
“對對對,再找高人超度箱倌的冤魂,還要快些祭箱!”
就連一旁的兩名捕快,也忍不住交頭接耳:
"聽說戲班都邪門得很,這箱倌死得離奇,恐怕真是鬼魅作祟。"
“我們可得小心點,别亂碰東西,要是也被鬼盯上,可就麻煩了。”
陳捕頭厲聲道:“休要胡言亂語!官府辦案講的是證據。
若事事都說是邪祟作案,那還要你們做什麼?”
李嗣瞻聽到此話,低聲贊道:“這名捕頭,倒是個明事理的人。”
邬行香看着衣箱周圍,“這個衣箱被移動了,現在的位置,是一個煞位。”
李嗣瞻倒是看不出有何不妥,“也許隻是死者昨日整理衣箱時移動了。”
邬行香搖頭道:“不會,戲班的衣箱位置,有很多規矩。
死者作為箱倌,絕不會随意移動,更不會移到這個煞位。”
陳捕頭呵斥之後,戲班之人與捕快都安靜下來。
他轉而向班主問話:“這箱倌平日裡為人如何?
可曾與人結怨,或有什麼仇家?
昨夜前,箱倌可有何異常舉動?
事關人命,還望班主如實相告。”
班主答道:“這箱倌老實本分,從沒跟人紅過臉,也未曾聽過他有仇家。
昨夜最後一場戲散場後,他便去收拾後台了。”
陳捕頭繼續問道:“那當時還有誰和他一起在後台?”
班主歎了一口氣,而後道:“散場後,有三個雜役一起收拾後台。
等到大夥兒卸妝跟整理好個人行頭後,差不多都收拾好了,就剩一名雜役陪着箱倌收尾。”
陳捕頭看向戲班衆人,“那名雜役何在?”
班主苦笑道:“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那名雜役失蹤了。”
陳捕頭詢問道:“何時發現不見的?最後一次有人看到這個雜役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班主忙不疊開口:“今早發現不見的。
戲班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卻不見人影,問遍了大夥兒,也都說沒瞧見。
最後一次見到她,就是在昨晚的後台。
她叫卓茵茵,雖然剛來戲班不久,卻是個堅韌耐勞的好孩子。
箱倌出了事,她要是再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這心裡怎麼過得去啊。”
邬行香聽到卓茵茵的名字,與李嗣瞻對視了一眼。
陳捕頭繼續詢問班主:“死者和失蹤的雜役是什麼關系?
戲班裡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别的事?”
班主答道:“他們平時私下沒什麼交集,戲班裡也沒什麼異常。”
陳鋪頭又轉頭看向廟祝,“你久居關帝廟,近日可出現過什麼可疑之人?昨夜也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廟祝回想片刻後道:“戲台離我住的地方有一段距離,我沒有聽見什麼動靜。
倒是前幾日,我在給關老爺上香時,香滅了好幾次,當時我就覺得心裡莫名的發慌。
如今想來,定是關老爺給的警示,可小老兒愚昧,沒提前參透啊!”
陳捕頭點了點頭,“煩請廟祝将關帝廟裡所有的人都叫出來,我要一一問話。”
而後他又走到班主面前,“戲班所有人都在這裡了?”
班主左右看了看,“差不多,還有一位小生和武生,昨日散場後他們說身子有些不适,現在應該還在廂房休息。”
“那等會兒我再找他們問話。其他人留下來配合調查。”
陳捕頭轉身對身後的捕快們一揮手。
“封鎖現場,不準任何人随意進出。
再去好好搜查關帝廟的每個角落,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這時,陳鋪頭瞧見一旁還有數人駐足圍觀。
他大步走了過去,喝道:“諸位聽好,戲班出了命案,無關人等速速散去,不要妨礙官府辦案!
若有知情者,請告知我們,助官府早日破案,還死者公道。”
圍觀衆人聽到陳捕頭這番話,不敢再逗留,紛紛散去。
隻是有些人邊走,邊小聲嘟囔着:
“關帝廟和酬神戲本是祈福的,怎麼會出這種事?”
“太邪乎了,這究竟是惡鬼作祟,還是沖撞神靈遭了天譴?”
陳捕頭聽到這些話,眉頭皺得更緊了,而後将目光聚在原地未動的邬行香與李嗣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