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夏坐在輪椅上,才颠了一小會兒,渾身都麻了。
這會兒到了房東精緻的庭院門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腰。
秦懷意去一邊按門鈴,等了很久,門才打開了。
從門縫裡,一個紮着兩根麻花辮的女孩子探出了頭。
她看到季風夏,詫異了一下,問道:“你是?”
季風夏向她點頭問好,禮貌回答:“你好,我是B棟七樓的租客,房東喊我來登記電子鎖的事。”
女孩漂亮的大眼睛轉了轉,環視了一下兩個人身邊,确定不是什麼危險分子,才把他倆放了進來。
别墅樓前有三層台階,輪椅推不上去,秦懷意停下了,四處張望有什麼其他入口。
女孩這才意識到自家的入口台階有些不方便輪椅進入。
沒有台階的入口在屋子的後門,那裡通着廚房,家裡的阿姨正在做晚飯,油污很重。
後院裡還堆了很多雜物,不适合讓輪椅同行。
女孩遲疑了一下,丢下一句“你們在這等一下”,就轉身跑進屋裡。
幾分鐘過去,女孩抱着一塊平整卻分量極重的金屬闆,一步一頓地走了出來。
“順着這個推上來吧!可以嗎?”她艱難地把金屬闆放到台階上,形成了一個陡坡。
秦懷意上去幫忙,固定住金屬闆的位置。
“你力氣大,你用力踩好,我來推。”說着,女孩就站到了季風夏身後。
季風夏剛要推脫,女孩就鉚足了勁,把他一口氣推進了門。
他本以為女孩子可能會推不動,畢竟他是男生,體重加上陡坡,要推動很花力氣。
但他看女孩推輪椅的樣子很熟練,似乎不是第一次。
到了客廳,女孩拿出紙筆,讓季風夏在表格上填好了信息。
女孩拿出父母留下來的資料一一核對,季風夏左右無事,偏過頭,掃視了一遍一樓的空間。
不得不說,有錢人就是有錢人。
一樓的客廳很大,中間是長桌,用來用餐,另一側擺放着皮質沙發,毛絨地毯,牆上是巨大的背投電視。
旁邊地上還擺放着各種各樣季風夏都不認識的高級電器。
純白色的旋轉木質樓梯直通上樓,二樓的房門開着,隐約傳出聲響,不知道是在玩電腦還是看電視。
季風夏一邊暗暗在心裡感歎,一邊等待女孩将資料确認完畢。
“可以了。”女孩說,“我爸媽沒說有殘……”
她突然意識到當面說“殘疾人”不太禮貌,馬上改了口:“不好意思……下次有什麼事,你喊我跑一趟就好了。我……我不知道你是這個情況。”
女孩的眼神裡有些同情與抱歉。
季風夏笑了笑,搖了搖頭。
“沒事的,反正順路。對了。”季風夏又想起來,“下個季度的房租,直接轉給你嗎?”
“可以啊。”女孩掏出手機,自然地問道,“微信還是支付寶?你那間房租是多少錢的?我不太清楚。”
“三個月,總共四千二。”季風夏說完,微愣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來,他的錢還在企鵝錢包裡,是梨霜霜拜師時候轉過來的。
“等一下,我的錢在企鵝錢包,我得先提現一下。”
“哦,沒事,企鵝錢包也行,我都可以用。”女孩回答得倒是很幹脆。
“那?”季風夏遲疑地問,“加個企鵝好友?”
“行啊。我掃你吧。”
季風夏沒多想,在手機上點來點去,很快把二維碼遞到女孩面前。
女孩拿起手機掃了一下。
清脆的“叮”一聲之後,女孩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動作也停滞了。
過了四五秒,女孩才擡起頭來看着季風夏。
她的眉頭皺着,眼神裡滿是不可思議。
季風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手不由自主攥緊了輪椅扶手。
《俠客夢》十年間紅遍了大江南北,有些人就算沒有持續玩下去,也多多少少慕名而來,建過号,入過坑。
季風夏這個企鵝号用了三年多,好友不過百,其中大部分是治療老闆,而老闆裡又大部分是女生。
誰知道自己哪天現實裡遇到的人,會不會曾經隔着網線與自己有過交集呢?
世間相遇皆是奇妙。
果不其然,季風夏看着女孩的眼神由驚訝轉為了不解。
她一字一頓開了口——
“你是,風、有、欺?”
季風夏的腦子飛速旋轉。
要想找點什麼借口,得先确定一下這位是自己哪個時期的老闆。
如果隻是刷币單,或者很早之前接過的老闆,說不定還有救。
他剛要說話,就聽到女孩擡頭看向自己身後的秦懷意,用更加不可思議的語氣問道:
“那你就是……淮憶?!”
季風夏:?
這也認得出來?
完了。全完了。
季風夏低下頭,用手捂住半張臉。
他假裝在沉思,其實腦子裡什麼也沒想,已經空白一片了。
秦懷意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實際在背後用手指瘋狂戳他,想讓他做點啥。
整個屋子陷入沉默。
二樓房間裡傳出來的聲音被寂靜空曠的空間放大了無數倍。
“對面治療沒技能了,3秒後抓死,跟傷害。”月上塵的聲音。
“能不能離我遠點?我都這樣了你還來吃群是嫌我死得不夠快?”雲深的聲音。
“來!華扇一刀!封内了!給我死!”某個音色清冷卻語氣歡脫的女聲。
是某人開着變聲器的聲音……
季風夏瞳孔地震。
這個人在看自己下午打競技場的錄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