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的克洛娜在家裡等待母親回家,她餓得前胸貼後背,最後把卧室的小闆凳搬去廚房,攀高一點,這樣就能夠到爐子,隻為了給自己煎雞蛋吃。
十一歲的克洛娜從貓頭鷹手中接過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貓頭鷹友好地啄了一下她的指尖。但她看完信之後就把信和信紙都丢到床邊的雜物堆裡,因為她覺得這可能是學校裡的人給他們不歡迎的同學寄的惡作劇信。
十二歲的克洛娜偷偷溜進禁林,喂一條熊一樣巨大的狗,那些食物是她偷偷從學校禮堂餐桌上帶出來的……
克洛娜聽到萊斯特蘭奇的聲音從籠子屏障的外面傳來。
“他在哪。”萊斯特蘭奇開始是喃喃自語,而後提高聲音質問:“他在哪——!”
萊斯特蘭奇的聲音被呼嘯的狂風覆蓋。
誰,傷風?
小天狼星·布萊克?
回憶中的大狗跳過灌木,一閃身消失在沙子裡。但萊斯特蘭奇就像沒看到一樣,他緊緊盯着那些時間之沙形成的幻影,視線鋒利地像是兩把燒熱的刀子,拼命想從幻影中剜出點什麼來。
“司長,那個是不是——!”
萊斯特蘭奇身邊的緘默人忽然大叫起來,指着時間之沙的飓風中最模糊的一個幻影。
那是一個男人的背影,肩膀寬闊,身穿一件長袍,兜帽的帽檐拉得很低。他的手中拿着一個細長的鍊子,另一隻手握着一根長杖模樣的物體。
萊斯特蘭奇的目光忽然變得兇狠而陰沉。
這是誰?
克洛娜看不到男人的臉。
戴兜帽的男人似乎在奔跑,所以影子十分颠簸。時間之沙從周圍散落,一點點崩解,就連動作也格外模糊不清,隻能在隐約中分辨出,男人做了一個動作——他舉起了手。
“他要做什麼!”緘默人喊道。
萊斯特蘭奇呵斥他:“閉嘴。”
誰都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麼事情。頃刻間,戴兜帽的人忽然變成了散沙,融入了飓風中。
風聲狂嘯着。
克洛娜盯着背影消失的地方。
那是誰?
他做了什麼?
這兩個腦海中的問題剛剛出現,就被一陣綠光打斷了。
克洛娜震驚地擡起頭,她看到萊斯特蘭奇正舉着魔杖,對她打出了一個死咒。
“殺了她!”萊斯特蘭奇怒吼道,“給我殺了她,動手!”
怎麼——
克洛娜摸了摸胸口,剛才那道綠光已經飛向了她,但她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阿瓦達索命咒正中她的胸口,她卻沒有死?
緘默人的魔杖同時開始發射魔咒,好幾道死咒和昏迷咒同時向克洛娜打來。克洛娜下意識地舉起手阻擋,盡管并沒有任何用。
這次她看清了。
魔咒的光束從她手掌和身體穿過,擊向身後的地面,而她的掌心在光束下變成沙子,被飓風卷走,胸口隻留下了幾個洞穿的缺口,雙腳又開始變得透明,胡亂飛揚的發梢已經完全飓風融合在了一起。
與上一次完全相同。
時間之沙将眼前的一切淹沒。
聲音消失了,時間廳中的籠子也消失了,克洛娜像是被掩埋在了沙子中,世界中的一切都被白色吞噬,而她的身體也融入其中,和飓風一起旋轉起來。
幾秒之後,時間之沙猛地落下,如同一陣金色的光芒般倏然點亮,又瞬間熄滅。
克洛娜聽到一陣木頭破碎的聲音,接着是什麼重物墜地的聲音。
她擡頭看去。
她還在時間廳中,但此刻,這個房間裡一片混亂,各處是東倒西歪的鐘表,地面一片狼藉,桌子和時鐘的殘骸堆作一團,似乎經曆過一番惡戰。
沒有鳥籠,沒有魔法屏障,也沒有萊斯特蘭奇和緘默人。
鐘表的表針剛好走到午夜。時間轉換器的架子被毀了,所有的小沙漏都從架子上傾瀉下來,接着又飛回架子上,不停重複着這個過程。
幾個穿着黑袍的人在廢墟中蠕動着。
一聲巨響。
時間廳遠處的門被炸開。
克洛娜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時間廳的門打開通常都沒有什麼好事,這幾個月中,隻要緘默人來到這個房間,克洛娜就會被施咒。
她奮力調整着視線的焦點,匆忙從地上爬起來,她跌了一下,長時間的不進食讓她的虛弱無比,甚至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她死死按着身邊殘破的桌子木片,想把兩條腿撐起來,另一隻手用力攥緊被時間之沙卷走一大半,現在滿是漏洞的白布。
她得逃跑。
跑……
不然緘默人會再次把她關進籠子裡。
逃跑——逃……
克洛娜的肩膀被一雙手猛地握住了。
這雙手的力氣大得驚人,像是鷹爪般扣緊她的胳膊,讓她無處可逃。
克洛娜驚恐地回過頭。她的聲音因為長時間不說話以及刻骨的恐懼而嘶啞無比。
她念出一個在她意識中紮根最深的咒語。
“除你……除你武——”
“克洛娜!”一個十分陌生的聲音厲聲說,“看着我!”
不是神秘事務司的緘默人和萊斯特蘭奇。
這個聲音她似乎在很久以前聽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