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什麼時候?”克洛娜問。
鄧布利多向後靠,将手指尖并攏在一起,露出了欣賞的目光。
“下午六點,”鄧布利多說,“如果你問的是時間的話——但如果你問的是年月日,今天是1996年6月19日。”
一瞬間,克洛娜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1996年,是她的四年級末尾,也就是哈利夜闖魔法部的那一年。而克洛娜被困在時間廳十個多月,她在魔法屏障構成的籠子裡,那個戴懷表的緘默人偶爾會查看時間,懷表表盤上刻着的如尼文,在魔法的影響下,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變換一次,标記出當時所在的月份和日期。
時間在流逝。
現在應該是1997年6月,為什麼還是1996年?
“不……”克洛娜反駁道,“現在是1997年。”
鄧布利多藍色的眼睛看向她,仿佛能看穿她的靈魂。
“這應該是你第一次時間逆行。”他說,“之後還會有很多次。”
“什麼?”
“你能夠回溯時間,克洛娜。你的時間流逝和我們相反。”
校長室中彌漫着凝滞般的寂靜,鄧布利多桌子上精密的儀器仍然在冒出蒸汽,克洛娜抓緊了座位的扶手,她向前傾身,渾身緊繃。
“這不可能。”克洛娜說,“怎麼可能時間逆行?”
“時間轉換器的作用是什麼,克洛娜?”鄧布利多平心靜氣地引導道。
“将巫師帶去過去的幾小時之前。”
“很好,拉文克勞加2分,那麼你還記得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嗎?”
“我被一陣沙子包裹了,我以為我已經死了。但是之後我發現我又出現在了死亡廳,神秘事務司的人——他們——”
克洛娜猛地頓住了。
她已經死了,但是被時間之沙送到了過去。
所以她出現在了沒有重建的時間廳中,那些鐘表和桌子都還擺在那裡,而鳳凰社的人剛剛趕到,她看到了還活着的小天狼星·布萊克,盧平教授說哈利正在試圖聯系他們……
這些事情都是昨天發生的,而不是一年前。
克洛娜倒退了一年的時間。
“有的時候死亡并不是終結,而是起點。人類如何能判斷真正的死亡是什麼呢?”鄧布利多說。
“回溯時間。”
克洛娜吐出了這幾個音節。聲音如同不是從她自己的喉嚨裡發出的。
“不過我不能問你更多關于未來的問題,如果你想知道關于你過去的問題,我可能也無法完全回答你。時間是個謎題,也是非常危險的,它仁慈又殘忍,唯一的面對它的方式就是保持未知。”
鄧布利多耐心地看着她。
過了好幾十秒,或許已經過了一個世紀,克洛娜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在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麼,教授……”
“在你的時空裡,法弗納爾将時間之沙中的魔法全部轉移到了你的身體裡。你可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我們猜測,你的身體似乎是個天然的時間之沙容器,你沒有裂解,沒有發瘋,也沒有在時間中湮滅,我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似乎,正是因為你的這種特殊性,導緻你能與時間之沙融合。”
“法弗納爾·萊斯特蘭奇……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認為隻是他的無心之舉。”鄧布利多說,“他并不知道他創造了什麼,也沒想到你會在時間之沙的影響下獲得回溯的能力。”
是法弗納爾·萊斯特蘭奇的古代魔法……
時間廳崩塌之前,法弗納爾用魔杖指着克洛娜,讓時間之沙旋轉起來。
而克洛娜逆行時間,回溯到一年前的時候,她看到所有的鐘表都剛好過了午夜。
正是她跟着哈利他們闖入神秘事務司的時間。
也就是法弗納爾用出古代魔法的時間。
不,法弗納爾·萊斯特蘭奇絕對不會想要她回到過去。他想從她的過去中尋找東西,但如果她跨越時間、真正回到過去了,而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就會将自己暴露在無知且脆弱的狀态中。
要是她能逆行時間的話……
如果她可以做到。
那麼她就能在法弗納爾·萊斯特蘭奇毫無察覺的時候殺死他。
“我能控制時間的回溯?”克洛娜說。
“我很遺憾,”鄧布利多傷感地望向克洛娜的眼睛,“我們都隻能做被時間推着走的人。”
“所以我不能控制……”克洛娜說,“等等……為什麼是在‘我的那個時空’?因為我已經死了?”
“在一個時空中,有且隻能存在一個你自己。所以,在現在的時空中,你不是霍格沃茨的學生,克洛娜。這個時空中的你并沒有出生。”
沒有出生。
克洛娜的腦海中不斷重複着這句話。
她不存在。
她的父親和母親也沒有相遇,她的母親可能還活着。
而她是個不存在的人。
克洛娜想到當初和盧娜還有金妮在時間廳中看到的無數個未來。無數個可能性組成了不同的時間線。她是個逆行時間的人,她并不是沒有未來,而是因為她的未來在過去。
“不同的時間線……”
她喃喃自語般說。
“你很敏銳,克洛娜。”鄧布利多說,“回溯時間,這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太難接受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他不會理解的。克洛娜想。
不,他不可能理解。
她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她的時間和别人是相反的。
沒有人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