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蔓延向倫敦的各個角落。風變得幹燥,冷冽,吹拂過街道。幾片落葉跨過格裡莫廣場12号的栅欄,從外面翻滾進來,聚向門口的角落,慢慢盤旋着。
似乎馬上就要下雪了。
克洛娜的永久粘貼咒反咒也終于取得了成功。
她對着布萊克夫人嚎叫的畫像揮動魔杖。畫像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揚起一陣灰塵,和木質地闆碰撞,震耳欲聾。
畫框裡的老太太怒目圓睜,瞪着克洛娜,像是要從畫像中沖出來掐死她。克洛娜不禁背後發涼,向後倒退幾步,小天狼星立刻沖上來,趁着布萊克夫人還沒來得及破口大罵,就将那幅畫轉了個方向,對着牆,狠狠扣住。
等傍晚時,他又和萊姆斯合力将這幅畫擡上樓梯,扔進樓上放置垃圾的房間。
而克洛娜把寫着反咒以及咒語分析的羊皮紙交給鄧布利多。
“非常不錯,克洛娜。”鄧布利多說。
他仔細讀着羊皮紙上的内容,目光透過鼻梁上的半月形眼鏡,一行一行地閱覽克洛娜的筆記。
“我認為你這門課已經可以通過了。你的學習速度很快,想法新穎,對于魔法理論研究的知識儲備豐富,我想就連菲利烏斯給不出更完整的答案了。”
克洛娜松了一口氣。
她坐在鄧布利多旁邊的空椅子上。
會議剛剛結束,從魔法部趕來的鳳凰社成員都離開了。莫麗開始準備晚餐,比爾正在長桌的另一頭和他父親讨論着什麼問題,萊姆斯和唐克斯被派遣去蘇格蘭高地克羅夫特郡執行任務,小天狼星并不在廚房。
實際上,他今天也沒來開會。
“祝你在聖誕節前通過幻影移形考試,克洛娜,”鄧布利多說,“好了,我該走了。”
“不留下來吃完晚飯再走,鄧布利多?”莫麗問。
現在廚房裡充斥着意大利肉醬的香氣,面條在咕嘟冒泡的鍋裡翻滾着。
“謝謝你,莫麗,不過晚餐就不必了,如果我今天沒有出現在教職員工席上,十分鐘後康奈利就會帶着一大隊魔法部的人趕來霍格沃茨,罷免我的校長職位。”鄧布利多微笑着說,他又轉過頭,“明天就可以開始練習幻影移形了,克洛娜。”
“好的,先生。”克洛娜說。
“小天狼星應該很清楚你的教學進度。”鄧布利多說。
克洛娜望了一眼廚房出口的那扇門。
小天狼星還是沒有下樓。
這段時間,他好像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回避和鄧布利多見面。
秋天的寒氣滲入老房子。
整個格裡莫廣場12号更加陰森冷清。
克洛娜送走鄧布利多之後,意大利面也煮好了。
莫麗揮動魔杖,盤子自動飛向餐桌,這時小天狼星才從廚房門外的轉角處走出來。
距離九月份送哈利他們回霍格沃茨,已經過去了數十天了。
小天狼星再也沒能離開這棟房子。
萊姆斯在倫敦為鳳凰社工作時,就會住在格裡莫廣場12号,等他被派去格雷伯克那邊,又會搬走很長一段時間。
可有的時候,即便萊姆斯在場,小天狼星也不下樓。
對于鄧布利多讓烏姆裡奇留在霍格沃茨的決策,小天狼星十分反對。因為他猜測,烏姆裡奇可能以非法手段虐待哈利。雖然哈利并沒有和他提過,小天狼星也從哈利的隻言片語中察覺到了一些異樣。但是他的反對是沒有用的,鄧布利多辭退不了烏姆裡奇,烏姆裡奇的背後是魔法部。隻要福吉依然懷疑鄧布利多,烏姆裡奇就不會離開霍格沃茨。
這場沒有硝煙的角力,讓氣氛每一天都變得更加沉重。
作為唯一無法離開這棟房子的人,小天狼星的壓抑逐漸地轉變為陰郁。
會議上,小天狼星沒有什麼能彙報的東西。斯内普在格裡莫廣場12号來去自如,魔法部處處針對霍格沃茨的學生,伏地魔在觊觎着某種力量。但小天狼星卻什麼都做不了,這讓他更加不高興。
他不想參加會議了。
他的話變少了,笑容變少了。他看起來很正常,不過克洛娜發現,隻要他不和人說話,下一刻,很快就會陷入寂靜。
像是剝落面具,留下一具灰敗的,死氣沉沉的軀殼。
按照小天狼星的話來說,與其聽着斯内普坐在這裡鬼話連篇,還不如幹脆不聽了。反正他們也不需要他做什麼。
……意大利面肉醬很香。
克洛娜望向走進廚房的小天狼星。
他搓了搓手,走到長桌前,拉開座椅,把桌面上開會時留下的會議筆記統統推向一邊,滿不在乎的樣子。
“鄧布利多給你布置了什麼課程?”小天狼星随意地問。
“學習幻影移形。”克洛娜說。
“好啊,”他說,“二樓的客廳已經清理出來了。不過學之前務必不要吃太多早飯。”
他的語氣輕松,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
似乎絲毫沒有把自己關在卧室裡一整天的沉悶。
克洛娜點了點頭。
不過他的身上有些酒精的味,像是某種濃烈的酒,若有若無地逸散着氣息。
克洛娜低頭吃自己盤子裡的食物。
餐廳中隻剩下亞瑟和比爾争論的聲音。小天狼星默不作聲,陷入沉思。克洛娜盯着手中的叉子。
昏黃的燈照亮長桌,她感覺毫無食欲。
萊姆斯正在外面與伏地魔派别的狼人斡旋,小天狼星卻無法參與戰争,鳳凰社就像是撇下了他,甚至他不出席會議,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而他每天的工作——隻是給克洛娜當老師。
鄧布利多已經把教學任務全部交給了他。而鄧布利多明明知道,小天狼星顯然最不想做的就是被困在房子裡。
如果她早就會了幻影移形就好了。
克洛娜想。
……
這棟房子被布萊克祖先施了反幻影移形咒。幻影移形的範圍僅限于房子内部,無法從外部跨越到内部,也無法直接幻影移形出去。
第二天,克洛娜來到客廳,小天狼星早就在裡面等待了。
今天他身上沒有酒味。
他似乎起得很早,或者根本沒睡。克洛娜推門而入,小天狼星正在整理一塊天鵝絨窗簾布。
窗簾看起來華貴又破舊,上面挂着灰塵,以及被狐媚子抓出的破洞,不知道是他從哪個房間的窗戶上剛拽下來的。
“早上好,克洛娜。”
他忙着手裡的工作,簡單打了個招呼。
“那是什麼?”克洛娜問。
“今天的教學工具。”小天狼星說。
克洛娜走近了一些。
“你昨天晚上睡覺了嗎?”
小天狼星漫不經心地回答,“為什麼沒有?”
“但是現在還很早。”
“哦,我不能早起?”小天狼星回過頭,對她笑了起來,“我得快點教會你所有的課程,讓你順利通過N.E.W.Ts,不是嗎。”
好吧,那就當他什麼事都沒有。克洛娜想。
小天狼星将窗簾抖開,鋪在地面上,接着向另一個方向大踏步走去。客廳的另一端也鋪着同樣的窗簾,旁邊是堆放着的舊家具。
小天狼星站定在窗簾旁邊,用鞋尖踢了踢那塊深綠色的天鵝絨。
“你站在那邊,”他說,“把這兩塊窗簾當成目标地點,從房間另一邊幻影移形到這邊來。集中注意力,不要分體。”
克洛娜踩了上去。
感覺像是踩進一灘軟泥裡,她想道。接着,她無法控制地想象到自己肢體分離,鮮血如注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