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近乎日常的一次對視,在飛機領座發生,仿佛是調整座位時自然而然發生的對視。
但兩個人都知道不是的。
他在注視我。仁王想。
其實從加入立海大時,他就感覺到了幸村的注視。
他最開始确實是有些怕幸村的。在丸井嘴裡的幸村,是一個模範練習生,是自我要求嚴格,對隊伍也要求嚴格的真正的預備隊長。而幸村表現出來的也是這樣。ACE,顔值擔當,絕對會出道。
這樣的人為什麼要注意我呢?因為我的技能還不夠出道标準嗎?
他一開始是因此而惶恐,也是因此而對幸村敬而遠之的。
他可以努力,但他不喜歡被人逼着努力。
而那個選秀節目,不隻是讓他重新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也讓他突然明白,啊,我是個很耀眼的人。
我很強,我很耀眼,我是天生IDOL,我就應該站在聚光燈下。
仁王不會因激烈的比賽和殘酷的賽制害怕,他甚至因此而興奮。他仿佛天然知道如何要讓自己處在鏡頭中心,知道在鏡頭前改如何表現,知道自己的哪句話可能被惡剪,知道該怎麼說話能讓人誤會……而他也确實得到了很多人氣,得到了許多人的喜歡。
仁王是不會因“被喜歡”而惶恐的。
他不會被粉絲的喜歡塑造,他始終是他自己。
而他也見到了和他近乎是同類的人,更加耀眼,更加自我。
被迹部吸引仿佛是理所當然的事。
像飛蛾撲火一樣投入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仿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是經曆,是不會後悔的時光。
而有了情感經曆的仁王,回過頭發現自己和迹部的戀愛被幸村發現的開頭,确實也是惶恐的。
他那時對幸村的刻闆印象還是“無所不知又掌控欲旺盛的隊長”。
而作為IDOL戀愛确實是在犯規。
可大概是他的人氣,他的技能,和在限定團這種特殊環境下得到的資源和矚目,讓他逐漸看淡了對幸村的刻闆印象。于是回到公司以後,他發現了幸村的焦慮,幸村的慌張。
這時候幸村在他眼裡才是個完整的,真正的人。
他便連帶着發現了幸村自己或許都沒發現的,對他的格外關注,和其下所代表的意義。
這份關注再往前一步,往前很多步,也可以變成喜歡。
但隊長這麼排斥,估計是沒有這一天了吧?
仁王本來是這麼想的。
可是幸村生病了。
他在生病時流露出的茫然和脆弱,實在是太過于美麗了。
人是會被美麗的事物所吸引的,仁王也不例外。他是格外喜歡美麗事物的人。
于是仁王想要試試嗎?要試着引誘幸村嗎?
對幸村來說,在做IDOL的時候戀愛是大忌吧,是絕對的違規。
可幸村現在“病退”了,而他們處在私人行程中。對仁王來說,私人行程就相當于私人時間,是和在舞台上的IDOL生活是隔開的。
現在是他們的生活,而不是他們的事業。
而幸村嘗試着放松,嘗試着跟着他走的樣子,讓仁王某種情緒不斷膨脹。
他是個膽子很大的人,于是他難免想,還是試試看吧。如果不去嘗試,以後或許會後悔呢。
如果被指責怎麼辦?
将這種引誘包裝一下如何?
是“引導放松”,是“嘗試沒有經曆過的刺激的事”,是“以毒攻毒”,總之怎麼說都行,仁王有無數種狡辯的方案。
此時的幸村當然不知道仁王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仁王做了怎樣的決定。
他隻是覺得,這次對視和從前的每次對視都不太一樣。不過,這是休假,本來就和練習生時期,或者工作時期不同吧?啊,他現在也稱呼IDOL事業為工作了,這樣想确實能輕松一些。
仁王先移開了視線。
他從丸井帶上飛機的包裡拿了兩對隔音耳塞和眼罩:“隊長?”
“直接拿走沒關系嗎?文太不需要嗎?”幸村問。
丸井從前排回過頭:“我不用哦,這就是給你們帶的。我在飛機上從來都是看電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