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四人旅行,但是丸井和仁王還是制定了不同的旅行路線,指在決定好的旅行地點裡劃出幾個可以去的地點,但沒有具體的行程。
“把旅行計劃寫成很長的list,定好哪個時間點去哪裡……那種旅行方式會讓人焦慮。”仁王說。
他說完了才看向幸村:“但是隊長你應該是這種風格吧?将行程單規劃到分鐘。”
幸村作為IDOL團體的隊長,甚至會在團隊的群裡定時定點發通告單,給隊員們規劃妝發時間。他還和助理,經紀人頻繁聯絡,研究每個人的工作邀約。這些都是“看不見的工作”。仁王一開始也不知道幸村甚至連其他隊友的工作邀約都關心,直到他有一次聽到幸村和經紀人讨論邀請自己試鏡的幾部劇要不要去試戲。
“我不希望讓仁王失去更多演戲機會,但我也希望他能夠兼顧團隊的行程。”這麼說着的幸村表情平靜,眉目間卻帶着一點焦慮,“如果都排在行程表裡,行得通嗎?”
經紀人說:“仁王本人大概不願意。”
“……也是,我再想想吧。”
是偶然聽到的對話,仁王也沒走出去讓幸村和經紀人看見。而兩天後給他挑選的工作單已經是安排得很好的工作單了,行程合理也給了他足夠的休息時間——對忙碌期的藝人來說保證了每天五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就已經算是很合理了。
所以後來幸村突然病發的時候,仁王有種意外又不意外的感覺。
他有想過,或許幸村就是那種能将一切都運籌帷幄了然于心的人,将整個隊伍的工作和一切事物都考慮得清清楚楚也是他的能力之一。
但這樣的幸村因為思慮過甚而生病也并不令人意外,畢竟人類總是有極限。
仁王隻是覺得,幸村到底也還是一個普通人,和自己,和其他隊友,和許許多多身邊一起工作的工作人員一樣,是個普通人。
但幸村自己或許想成為超人。
此時他用調侃的語氣說出這句話,說完就去看幸村的反應。
幸村看了他一眼,沒将這句話放在心上。他坦誠道:“旅行和工作不一樣。如果是旅行,我也更喜歡自由一點的行程。”
“我是焦慮症,不是強迫症。”他毫不避諱直接将自己的病情當做話頭,說完又笑了笑,“其實休息的這些時間裡,我都在強迫自己不關注那些讓我焦慮的事情,但效果也不會很好。或許我就是理智很難戰勝情感的人。”
“會說出這種話,隊長明明就是個理智得吓人的人啊。”仁王說。
“我會嘗試再放松一點的。”幸村說,“去做那些我覺得不能做的事……去放任那些我覺得不能發生的事。”
這好像是在暗示又好像不是。
因為幸村的舉例是:“比如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看你們的行程單了。”
仁王:“……”
這個有一段時間就很微妙。仁王思考了一下,認為這個有一段時間可能都不超過一周。或許是幸村決定和他們一起去旅行後?他莫名有這樣的直覺。
仁王:“啊,你休息的時間還在看嗎?經紀人和助理看就可以了吧。”
“看我們工作,自己反而休息,會加重焦慮的。”
“病情反複确實有這方面原因,但和你們工作我休息沒有關系。”幸村搖了搖頭。
他們的對話點到為止,顯然兩個人都不打算在飛機上進行某種理論讨論和心态剖析。
仁王将隔音耳塞和眼罩給了幸村一份,自己也戴了一份。
幸村就問他:“我記得你對睡眠環境很敏感。”
“Puri,住宿舍的話确實是的。聲音和光線都會影響睡眠。”仁王說,“但交通工具不一樣。我在保姆車的路上也是能睡着的,反而是結束通告深夜回到宿舍以後會失眠。”
雖然在車上也隻是淺眠。
仁王在飛機上小睡了幾個小時。他很自在,也沒管一起旅行的朋友們在做什麼。
幸村一開始有些稀奇地看着他。
在幸村記憶裡,最開始每次見面,仁王都很緊繃。
仁王自己可能覺得自己是在緊張,但幸村不這麼認為。他反而覺得仁王見到自己時的表現,更像是氣場碰撞,或者遇到天敵的表現,至少不是緊張……不是那種緊張。
仁王并不真的怕他。
甚至隊伍裡最不怕他的就是仁王了。
談話也好,溝通也好,仁王有太明确的自我意識和想法,别人說什麼都很難改變他。
所以最開始幸村一直覺得,自己和仁王的談話約等于無用功。如果仁王自己沒有想通,他說什麼都沒有用——但面上他還是會找仁王談話,仁王還是會看似乖巧地傾聽。
不是形式主義。幸村想,他大概是根據這種舉動來給自己安全感,他希望練習生,希望整個團隊都在自己掌控之下,被自己幫助着走上巅峰。
而仁王或許看出了他的想法,又或者隻是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尊重。
但現在他們都放松下來了。
仁王不再執着于他畫好的安全線。那是幸村曾經安全感的源泉,是他掌控欲的表現,而仁王毫不猶豫地跨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