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紅薯,蒸紅薯……伏昭把筐裡的紅薯洗淨,想到上次白鵲蒸了他嫌不夠甜,白鵲說,那你下次用饴糖化開了蒸,再灑點桂花,那便甜香可口了。
他在櫥櫃竈頭旁翻翻找找,沒找到要的饴糖,推開自家圍欄向隔壁走去:“白鵲——”
秦彌遠穿好喜服步出内室,恰好和推門而入的黑衣魔君照了個對面,目光相觸,二人俱是一愣。
秦彌遠率先回過神來,沖他粲然而笑:“阿昭?你看看我,好看嗎?”
紅衣似火,烏發如瀑,偏有膚色白得勝似院中冰雪,未施粉黛尚且清麗,今日大紅喜服一襯,便更顯得顧盼神飛,秾豔逼人。
伏昭很誠實地回答:“雖然我不太喜歡這種豔麗的顔色,但是你穿,很美。”
“美吧!這衣服可是嬸兒親手做的!”
芳嬸兒驕傲地挺起胸膛,上前幫秦彌遠整理衣服,還不忘再敲打一下伏昭:“雖然你是修道之人,但我們鵲兒這麼賢惠又漂亮,跟你也是便宜了你,還不趕緊娶回家去藏好了?否則以後被人搶走了後悔都來不及!”
秦彌遠笑吟吟地看着伏昭,小聲幫腔:“是呀。”
上次有人幫他催婚,這小麒麟崽子說要走,這次已經承諾了不會再離開,看他還有什麼理由。
修道之人沒有成婚這種說法,都是取二人指尖血結下同心契,成為道侶。
伏昭垂眸思考,沉默着沒說話。
屋内突兀地靜了下來,伏昭始終不答,秦彌遠唇邊的笑漸漸有些僵住。
“好了,處處都合适,隻需腰身再稍稍裁細一些就好。”芳嬸兒打量好了喜服的尺寸,想到女兒穿着自己親手做的嫁衣出嫁歡歡喜喜,沒注意他倆之間氛圍,對秦彌遠道,“鵲兒,芳嬸兒多謝你了。”
“嗯。”秦彌遠重新扯動唇角點了點頭,進屋将衣服換回來,走出内室時伏昭還在,他當作方才沒有說過那句話一樣上前挽住他的手,“走吧,你剛剛來找我做什麼?”
細細的雪花飄落到二人頭頂、肩膀,銀裝素裹,滿地亂瓊。
伏昭忽然在漫天大雪下停步,低頭看他,有些為難的樣子:“成婚是不是需要先有父母提親下聘啊,可是我。”沒爹沒娘,唯一稱得上高堂的,難道是……尊上?
尊上恐怕不太願意來凡間主持什麼小小的婚禮吧……
秦彌遠觸及到他糾結的眼神,先是愣了片刻,随即發出一聲短促的笑。
“難道你剛剛是在想這個?”他認真攫住麒麟雙眼,尾調難以置信的上揚,“你真的打算跟我成婚?”
然而麒麟眼中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隻有純粹、堅定和赤誠:“芳嬸兒說喜服是女子一生隻會穿一次的,最珍貴最漂亮的衣服,你穿它很漂亮,我也想把最珍貴的東西給你。”
寒風凜冽,呼嘯而過,修道者五感超常,秦彌遠此刻卻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他定定看了伏昭許久,忽然伸手摟住伏昭的脖子,用力吻上了那張薄唇。
伏昭似乎是僵了一下,随即伸出舌尖反客為主,生澀地嘗試着回應。
唇齒糾纏間,秦彌遠閉着眼輕捏伏昭後頸,有些荒謬地想:“真是的,算我栽了,老秃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