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血水橫流,味道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忍受,柳玹低頭掃一眼慘象:“這都是他的手筆嗎?”
秦彌遠面色陰沉,目光仍死死釘在麒麟遠去的方向,柳玹看他沒有反應,半拖半拽的把人拉走:“别看了别看了,你腦子被驢踢了啊?真打算把他也關進蠻荒嗎?那你的夢可真就要應驗了!”
秦彌遠這才好像聽見她在講話一樣,緩緩收回目光,翕動嘴唇:“我怎麼可能。”
“真是造孽。”地上這一團一團模糊的血肉連幫他們收屍都做不到,柳玹面對這滿地屍體雙手合十念了一段往生咒,然後帶着一臉不忍,揚手燃了一把大火。
赤紅火舌舔舐殘軀,沒有人會知道這裡曾發生過一場屠殺。
秦彌遠沉默地看着她做這一切,聽到柳玹回過頭來認真地對他說:“北冥與這裡是截然相反的方向,他是特意趕來尋你的。”
秦彌遠眸光微微動了動。
“我來的路上,聽聞蓬萊洲聯合太極宮北旻仙府以及三大世家攻上秋極崖,但于外城被伏昭帶人截殺,雙方兩敗俱傷。與此同時,潛藏于域内的九方魔族得到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了域外,無界之門處,正蠢蠢欲動。”
秦彌遠擡頭。
柳玹接着道:“你的小美人,如今處境可有些危險呢。”
秦彌遠如夢初醒般皺起眉頭:“你說什麼?”
在如此棘手的局面下仍舊選擇冒險抽身過來見他一面,回想起伏昭離去前那失望傷心的一眼,秦彌遠覺得喉嚨好像被人掐住,整個口腔都泛着澀。
我剛剛是不是瘋了,怎麼能對他說出那樣的話?
他倍感後悔,可說過話沒有辦法再收回。秦彌遠好像一尊死氣沉沉的雕像猛地活過來,召出駁命劍:“我要先回師門一趟。”
柳玹急忙叫住他:“你打算怎麼做?溫峫囚入蠻荒一事闆上釘釘,如此大好的機會,仙門不會放棄乘勝追擊覆滅魔門的。”
“沒有那麼簡單。”秦彌遠乘劍而起,于半空朝柳玹投下目光,“魔門千年來根基深厚,九殿十二宮之主也并非等閑之輩,更何況若是魔門覆滅,九方魔族焉有立足之地?他們不會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
蓬萊洲向來仁愛為懷,從沒打過将魔族趕盡殺絕的旗幟,辛晝更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仙門聯兵未必是蓬萊洲的意思,或許連辛晝本人都不知情。
秦彌遠冷靜下來厘清始末,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他同柳玹作别趕回蓬萊,一路風馳電掣,終于在逢魔時刻降至山門。
蓬萊洲自是上下一派喜氣洋洋,自家大師兄打敗了魔門的尊主,師兄弟師姐妹都與有榮焉,個個走在路上都是昂首挺胸的,像翹了尾巴的小孔雀。
“秦師兄。”
“秦師兄好!”
“秦師兄也回來啦。”
“見過秦師兄!”
跟喜上眉梢的蓬萊弟子不同,秦彌遠面容晦暗,裹了一身寒氣。
小弟子們原本見了他高高興興地問好,但一觸及他陰沉的表情,紛紛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