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忽略是一件很不美好的事情。
但對于現在的三日月宗近來說——這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多次脊背發涼的經曆讓太刀默不作聲地瞥了兩眼身邊結束話題後還笑得沒心沒肺的【鶴丸國永】,随後悄咪咪往旁邊挪了兩步。
特别強調,這不是怕,隻是在這個本丸、每次總有那麼些個刃說出的話、做出的事都能吓他一跳。
他也隻是把千年老刀而已,老爺爺實在是……不經吓啊。
等待的時間并不算多長,至少在三日月宗近的感官裡,邊胡思亂想邊看着這堆正常但又不正常的審刀相處貼貼,時間流逝得很快。
末代是被愛包圍着的。
三日月宗近一點都不羨慕。
正相反,他其實想象不出來——
……如果同樣的、把這些可以稱得上是偏執的情緒,全都堆在自家那個憨憨審神者身上,那麼審神者靈會不會被這些情緒擠壓到最終受不住而‘自我了斷’。
多年的相處讓三日月宗近清楚地知道,靈是不可能和少年末代一樣,以全盤接收、毫無抵抗、縱容到底的态度對待他們的。
同樣的待遇,靈最終會崩潰。
但是末代……
三日月宗近抿唇。
眼看着少年審神者終于想起了還有正事,在一群越聚越多的、三日月宗近猜測大概是這個本丸其餘所有的刀劍付喪神們中發出了暫停鍵。
“再不走就遲到了。”末代很是無奈。
——是啊,趕緊走吧。
三日月宗近心裡由衷的發出了催促,但在那群自從審神者說完眼裡就不自覺流露出來的不滿和厭煩情緒的刀劍們之中,勢力單薄的他是完全不敢把話說出來的,隻有保持得體的微笑靜靜看着眼前的一幕。
——你們真的不需要時政心理咨詢的介入嗎?
内心的疑惑不知道冒出了多少次,太刀不敢繼續問【鶴丸國永】,甚至于他連接近對方都還沒來得及,那隻白鶴就跟随大衆一起撲向了正一個個給離别擁抱的少年審神者。
末代永遠不會和靈一樣。
三日月宗近垂眸歎息。
這點倒也算不上什麼,猜測本就伴随着直覺,以及那無法言說的笃定,除了短暫的恍然,也就隻剩下‘累’了。
等到真正要走的時候,在看見自己的同振慢悠悠趕來跟着站在了傳送範圍内,三日月宗近才真正的再次被驚訝到了。
隻是幫忙歸還刀劍而已,三日月宗近本以為審神者隻帶上【鳴狐】和【髭切】【膝丸】兩兄弟就夠了,但為什麼本不在現場的【三日月宗近】也會卡着時間趕來跟着……?
三日月宗近忍不住轉頭,朝同少年審神者打完招呼就站在他身邊看不出情緒的同振投以疑惑的目光。
【三日月宗近】直視前方,傳送的光芒逐漸吞噬掉他的身影,大概是同振之間的默契,問題沒問出口,三日月宗近隻聽到對方有些無奈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時政前不久下發緊急通告,要統計一下‘看闆郎’的持有數量和練度情況。”
同為看闆郎·三日月宗近:“……?”
“什麼時候時政也有這種緊急通知了?”三日月宗近有些不明所以。
他跟在自家審神者身邊處理政務那麼久,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内容壓根算不上緊急的緊急通告,畢竟統計數據什麼的從來都是細查慢趕,主要求一個精确。而且練度需要一個個檢查也就算了,持有情況……不是隻要時政查看一下各審神者當初簽署的簡易刀賬記錄情況不就好了嗎?
“那就不知道了。”【三日月宗近】的聲音變淡:“本丸需要審神者同意才能進來,主君又要離開,正好你家審神者那邊快查到了,我去趕個趟。”
“……”
頭疼,怎麼跟時政撞着了。
“——還要吃個飯哦。”
三日月宗近:“?”
一轉頭,不知何時身後跟着小尾巴的【髭切】也湊了過來,用着軟綿綿的聲音‘好心’為迷茫的三日月宗近解釋:“你家審神者邀請我們家主的呢。”
傳送的光芒逐漸散去,三日月宗近的眼裡也帶上了恍然,他擡頭望着熟悉的本丸,又轉頭看‘真·做客’的三太刀,一股不怎麼好的預感圍繞在他的心頭。
是靈主動邀請的……主君你在幹什麼啊主君?!
三日月宗近經過短暫的瞳孔地震後狠狠閉了閉眼。
——再壞也不可能僅憑這一審四刀拐騙審神者亦或者拆本丸吧?
深色太刀扯了扯嘴角,自家那大概是‘引狼入室’的傻·白·甜·主君·靈已經和少年審神者末代說上話了。
短短的幾分鐘交談之内,對方單單隻看了三日月宗近兩眼——可能是确認了刀劍的安危後就放心徹底不管把注意力全放在「客人」身上了。
三日月宗近:“……”
他該說什麼好。
“【狐丸】會全程陪着主君的。”【髭切】臉上帶着似有似無的笑容,眼神輕飄飄的看向另一邊說道:“我們可以自由活動了哦。”
狐丸…?
【膝丸】在一旁充當翻譯器: “兄長說的是【鳴狐】。”他禮貌繼續道:“以及、我們對于這裡并不熟悉,就拜托三日月殿下帶路了。”
不是很想管的三日月宗近張了張嘴,看向同振,對方手一攤,眼神随意飄着不負責任道:“老爺爺會迷路的。”
“……”
“是·嗎。”三日月宗近幾乎是咬着牙笑了出來,他深吸口氣,默念‘這是自己的本丸’。
當目光對上不遠處想靠近又謹慎圍觀的自家同僚,太刀的新月眼蓦地亮了起來,他露出招牌笑容,頗有些迫不及待道:“老爺爺年紀大了,也不中用了,不如讓其他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