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想着楚雲憶會來救你?哈!對,他會來,他一定會來,不過等他過來之時,隻會看到破爛不堪的你,想想他的神情,是不是和我一樣的期待?”張柯的手覆上洛璃腰間的玉帶,稍稍一用力,玉帶上的繩結從中間扯斷,随着一聲輕響,狠狠砸落在腳下。
“别!住手!張柯,我恨你,你他媽不是人!”
洛璃想要反抗,可那丹藥之中含有洩力軟筋的成分,此刻哪怕拼勁全力,尚不足以抵抗幼童,更何況成年男子的力氣。
“别再掙紮了,乖乖的聽話,你還能少受些罪,何苦為難自己?”
衣服被拽下一角,肩膀上的雪白細膩暴露在眼前,刺激得張柯眼睛泛紅,手顫抖着撫上那略顯冰冷的臉龐,嘴巴緩緩向前湊了過去。
“現在,輪到我好好的享用你了,洛師弟。”
那張猙獰扭曲的臉越湊越近,近到可以看清楚張柯臉上的毛孔。
為什麼,不來救他?
明明說過的,會護他一世周全。
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出現?
——楚雲憶,我好想你!
可是……以後他怕是再也沒資格,站在他的身旁了……
散發着惡心氣息的雙唇越來越近,熱氣撲在洛璃的臉上,洛璃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你在找死!”
“什麼?你怎麼……”
張柯驚慌失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陣勁道的靈力襲來,随着一聲凄厲的尖叫聲,令人作嘔的氣息終于離洛璃遠去。
希望越大,可是也害怕失望越大,剛才那句“找死”如同破開蒼穹照向自己的光芒,在洛璃的心中灑下一線救贖的希望。
他不敢睜開眼,生怕一睜眼還是面臨着絕望沒有邊際的處境,他私心想着,如果不睜眼,不去揭曉謎底,是不是就可以憑借着這一線的希望,讓自己在黑暗中獲得片刻的喘息?
“璃兒别怕,我來了。”
手上緊繃的繩索被靈力破解開,洛璃跌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熟悉的清冷雪松味道替代了張柯身上令人作嘔的氣味,洛璃感覺到擁着他的人顫抖的不成樣子。
原來,自己也可以是被緊張,是被重視的那一個。
“楚雲憶?”洛璃挂着淚珠的睫毛緩緩掀起,随着刺目光芒印入眼簾的,是楚雲憶焦急心疼又自責的清隽臉龐。
“是我,對不起,我來晚了。”修長有力的手将洛璃的頭壓入自己的懷中,楚雲憶終于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楚雲憶!真的是你?我還以為,你又走迷路了……我還以為,你會來不及救我……混蛋,你怎麼現在才來啊,你都不知道,剛才差點吓死老子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是識不得路,辨不清方位,可是,尋你,靠的不是眼睛,而是用心感受你的所在。”
所以,在奔向他的道路上,楚雲憶永遠都不會迷失方向。
洛璃忍不住了,像是受盡委屈急需找人安慰的孩子般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整個人縮在熟悉的懷抱中,汲取着讓人心安的味道。
“乖,沒事了,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楚雲憶輕拍着洛璃的後背,輕聲的安慰着懷中的少年。
“楚雲憶!”
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聲驚得洛璃身軀一抖,楚雲憶擡起頭看向依靠着石壁不斷嘔血的張柯。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閣主大人,居然這麼快就找到了這裡,人算不如天算,就差一點,一點點而已,我就毀了他,我明明能讓你們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為什麼?為什麼老天都不幫我?你究竟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為什麼?”
“為什麼老天待我這麼不公平?”
“我究竟比你們差在哪裡?”
“為什麼要讓我受盡折磨,而你們卻高高在上,永遠感受不到我們這些被你們踩在腳下的人所承受的痛苦?”
張柯瘋了。
他滿身鮮血,站在那裡凄厲的大聲吼叫。
可在楚雲憶看來,這些遠不足以抵消他對洛璃造成的傷害,哪怕他尚未得手,可是存了龌龊的心思,行了傷害璃兒之事,那便隻有死路一條。
楚雲憶像孩子一般抱起洛璃,居高臨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張柯,如同是在看垂死掙紮的蝼蟻。
“閣主。”
四個身穿熾烈流焰紋玄衣的男子出現在楚雲憶的身後,他們統一戴着銀質的面具,恭敬的行禮等待他的指令。
翼殊,焰冥,祀羽,玄清。
瀾機閣四大堂首齊聚擎荒崗,連空氣中仿佛都彌漫着死亡的味道,來自元嬰的強大靈壓束縛住想要趁亂逃離的人們,他們被迫原地不動,如同待宰的羔羊。
“殺!一個不留。”
殘忍的話出自元嬰期男子的口中,像是催命的符咒,決定了無數人的生死。
“是,閣主。”
慘叫聲自遠處傳來,空氣中彌漫着血腥的味道,漫天的血紅色遮蔽了擎荒崗整個天空,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樣子。
隻有紅色,才能平息怒火,隻有紅色,才能洗清罪孽。
楚雲憶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平靜的似是波瀾不驚的死水。
當壞人久了,自己都忘記了自己其實是個好人,可是當好人久了,世人卻都忘記了,他本就是個來自地獄的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