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年的臉色由紅到青紫,剛才還使勁掰自己手指的雙手漸漸無力,直到慢慢垂落,檀宇珣這才緩過神來,慌忙洩力松開了雙手。
“洛璃?”
少年沒有回應。
唇色蒼白,氣息奄奄,随着頭無力的垂向一旁,眼角的那滴淚水落在了帝王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上。
“洛璃!”檀宇珣驚慌失措,沾着淚水的那隻手握緊又松開,他輕輕拍打着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沒有反應,為何會沒有反應?
“來人,快傳禦醫!把所有在職的禦醫全都叫來!”
不可一世的帝王從未有過的慌亂,他不禁扪心自問,他在失去理智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麼啊?
尋香殿忙亂的人進進出出了一整日,檀宇珣幾次發火,不僅杖責了數名禦醫,還牽連了一屋子侍候的宮人。
終于,在第二日寅時初,君王之怒終于平息,少年的面色緩和了下來。
“他何時能醒?”檀宇珣側坐在床邊,眼下一片烏青,俊美的臉上滿是疲憊。
“禦醫說,洛公子已無大礙,隻是用藥中有安定凝神的功效,所以才需要多睡幾個時辰,一時醒不過來是正常的。”常年侍奉君王的内侍小心翼翼回道。
“都是朕的錯,朕自幼立為儲君,何曾有如此失态的時候。”檀宇珣眼中蘊含着懊悔的神色。
“陛下,您還是回寝宮歇息一下吧,這累了一天了,一會還需上朝呢,小公子已無大礙,陛下萬不能再守在這裡了啊。”内侍内心惶恐的規勸道,這若是帝王有了什麼閃失,他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無妨,朕再待一會,到了上朝的時辰,你再來叫朕。”
“陛下……”
“出去吧,别影響他。”
自古君心難測,内侍隻能無奈退出殿門。
再次醒來,天色還未大亮,洛璃眼眸微微睜開一道縫隙,觀察着四周的狀況。
自己還在之前那間大的不像話的屋子裡,脖頸上箍着一圈圈布條,布條下還散發着藥香的味道。
檀宇珣不知去向何處,這屋内燈火通明,床邊還跪着一名和年紀自己差不多大的内侍,正因困頓低着頭打盹兒。
洛璃看準時機,飛快坐起,趁着小内侍沒反應過來,一個手刀劈向了他的後頸,小内侍癱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之上。
——對不住了啊,兄弟,隻能委屈你了,誰叫你命不好遇到我了呢。
洛璃摸了摸脖頸上的傷口,疼得呲牙咧嘴。
狗皇帝!
來不及多想,他急忙翻身下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小内侍抱起放在床榻上,用力一推使其面向床的内側,甚至還貼心的給他蓋上了自己之前蓋的那床華麗的不像話的棉衾,将其僞裝成了自己的樣子。
做完這一切,他四處打量了一下屋子,隻見殿門外有幾名身材高大的身影在外面徘徊,一看就不好惹,更何況自己現在使不出靈力,走門是極不明智的選擇,于是他心念一動,毫不猶豫選擇了自己的老本行,爬窗戶。
一道纖細的身影偷感十足的走向了屋後方。
他慢慢推開一道縫隙向外看了看,幸好沒人,估計是沒有料到洛璃會醒的那麼早,故而巡守的侍衛也就稀稀拉拉的三五個。
洛璃極快的閃身飛了出去,他身手靈活的攀上屋頂,雖然沒有靈力,可武功還是在的,在翻牆上房這一塊上,堂堂皇宮大内未逢敵手。
淩晨是人最容易犯困放松警惕的時候,洛璃悄無聲息地溜到隔壁一間亮着燈的大殿,掀開瓦片往屋内看了看,低聲罵了幾句。
周自橫那隻豬,睡得那叫一個踏實,看那情形似乎還在做着什麼美夢,微張的嘴角含着絲笑意。
這間珠玉殿比自己剛才睡的那間要小的多,周圍的侍衛卻是那邊的三倍,洛璃在屋頂等待了好一會,才尋到空子閃進屋内。
他踮着腳悄悄摸到床邊,一隻手捂住周自橫的嘴,另一手摸到他的胳膊,兩指用力,狠狠掐了下去。
“嘶!”周自橫從美夢中驚醒,迷迷糊糊看着自己眼前一道黑影,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誰。
“噓,是我,别出聲!”
“小璃兒?你可算來了,你……你怎麼了?受傷了?”周自橫拿掉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悄聲的詢問道。
“别提了,抓咱們來的是那個狗皇帝檀宇珣,他差點掐死老子!”洛璃自知此時不宜長談,于是三言兩語解釋清楚目前的情況。
“狗皇帝,老子砍死他去!”
“得了吧你,從現在起聽我的,我們先逃出去,至于别的以後再說!”
“……好吧,都聽你的。”
周自橫妥協了,畢竟這可是皇宮,他想砍得那可是當今皇帝,以他的實力來說,喊兩句過過嘴瘾就得了,畢竟他自己什麼水平他最清楚不過了,嚴格說起來,他甚至連洛璃都打不過。
這時候不逃怎麼辦?還準備留在這裡過年嗎?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