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得,月色如鈎,長夜漫漫總能滋生些許故事。雪夜的寂靜襯托出燈火下的時光更添幾分惬意,道是平凡,總抵不過人心深處感受出的溫暖。
吃飽喝足的洛璃将碗一推,也不脫靴子便躺在床上,回味着這惦念已久的美食。
“好飽啊!”他喟歎着摸了摸肚子,圓滾滾的,像個大包子般,“說來奇怪,好像從冥界回來以後,我連食量都變了,以前這麼好吃的東西,保底能吃五海碗,可現如今才吃兩碗就吃不下了,這是什麼情況?難不成……”
說着,他起身側卧,支着上半身望着楚雲憶,一臉嚴肅的問:“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又胡說。”将桌上的碗箸歸攏收拾在一起的楚雲憶不悅的看着洛璃道:“你總是胡言咒自己,真的要叫我生氣嗎?”
“我也就是随口一說,猜着玩的。”洛璃再次翻身,趴在床上翹起兩條細細的小腿前後晃着,“那你怎麼解釋我這大了十五年的飯量,突然就不行了呢?”
楚雲憶動作微頓,餘光瞟了一眼床上的少年,語氣如常的說道:“許是受冥界氣場的影響,而非生病所緻。”
“說起來那冥界邪門的很,若是可能,這輩子再也不想踏足那裡了。”
“你便是想去,我也是不許了。”
哪有沒事跑冥界串門兒玩的?嫌命長?
“你說,那宋橋說的是真的嗎?東嶽大帝當真替我們頂了罪責?”
這幾日很是抵觸想起冥界之事,也沒有正兒八經的去思考這些遺留的問題,現下既然提起來了,總想着去探究個真相。
“我……不知。”楚雲憶将最後一個碗疊放整齊,用一方帕子仔細的擦淨了手上的油垢。
其實楚雲憶也一直在心裡回想着,依那日陸吾所言,怕是洛璃的身世不同凡響,能喚動陸吾,還能叫東嶽大帝甘願頂罪的,究竟是何等身份?
他心裡是怕的,他害怕終有一日,會因非人力的幹擾,不得不與之分離。
“哈?難得還有你瀾機閣閣主不知道的事,這要傳出去,你這瀾機閣無所不知的招牌怕是砸了。”洛璃依舊沒心沒肺,錘着床笑道。
“瀾機閣隻管人間之事,不涉及其他。”楚雲憶淡淡的笑着回了一聲,站起身來,“好了,我去喚人取熱水來,該沐浴了。”
楚雲憶推門出去,在合上門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凝重起來。
看來璃兒對冥界之事尚有疑心,不知還能隐瞞他多久,若非得已,所知道的真相還是越少越好,若這仙門終有一日會陷入血雨腥風,在那之前,手中的籌碼越多,就越能護得洛璃安危。
所以這一次,絕不能失手。
失手,便意味着萬劫不複,他承擔不起失去摯愛的風險。
下定決心後,楚雲憶定了定心神,壓下心裡隐隐約約的不安,下樓去尋人提熱水來。
四桶熱水排列在門外,楚雲憶随手打賞了燒水的小厮,那小厮歡天喜地的離開,反複應稱半個時辰後再送熱水上來。
楚雲憶懶得回應,彎腰提起兩隻木桶,氣息外露,用靈力撞開了房門。
“發什麼呆啊?這不是沐浴的熱水嗎?倒到浴桶裡吧,我要沐浴!”
門内的景象驚呆了楚雲憶,如呆鵝一般直直的站立在門口,待反應過來,忙閃身入内,緊緊的将房門關了個嚴實,一絲縫隙都不透。
洛璃隻着亵褲,赤裸着瑩白的雙足站在房内。
楚雲憶暗潮洶湧,幾乎要把持不住了……
“你害羞什麼?這個,還有這玩意兒,你沒有嗎?”洛璃眼珠一轉,不知想起了什麼,壞笑道:“難道,你和别人的不一樣?”
“沒有,都是一樣的。”楚雲憶垂首,不去看對面的少年,他将手中的熱水倒進浴桶,倒空之後,又去取門外的那兩桶。
洛璃輕笑出聲,挪動步伐悄無聲息的接近楚雲憶,待楚雲憶換了木桶,關好門轉身的時刻,猛地伸出雙手,用力的一拉……
“啊嘿!”
長褲褪盡,露出了一方霸主。
楚雲憶:“……”
“沒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都長得一樣。”洛璃咽了下口水,心虛不已。
其實以為是不一樣的,畢竟楚雲憶表現的很别扭的樣子,私心以為,那是自卑的表現,結果卻是……
“然後呢?”楚雲憶面上的暗湧散去,平靜的不像話。
“楚閣主果真是人中龍鳳,比之常人,那可謂是鶴立雞群,出類拔萃,超群絕倫,萬中無一,我前半生所見都不及你十分之一……”
洛璃用盡畢生所學拍着馬屁,誰料越說,那被誇的人臉色越黑。
——難道,我誇得還不夠真誠嗎?還想讓我怎麼誇啊?
洛璃清了清嗓子,準備拿出壓箱底的馬屁功力,再進階的誇一波。
誰料楚雲憶終是忍不住了,怒吼出聲道:“該死的!你究竟扒過多少男人的褲子??”
二人沐浴過後,熄燈躺在床榻上。
隻不過,楚雲憶還在生着悶氣,背對着洛璃側躺,一聲不吭。
洛璃借着月色打量了下楚雲憶的背影,覺得自己确實鬧過分了。
再怎麼有資本,也不能當人面被扒了褲子不是?
更何況,還是被一個比自己小了一輪,名義上是自己未婚夫婿的少年給一扒到底。
尊嚴啥的,摔了個稀碎,難怪會氣了這麼久。
算了,還是主動認個錯吧!
那個大一個媳婦兒,不哄着能怎麼辦?
思及此處,洛璃伸出食指,戳了戳男子的後腰,軟着聲音說道:“對不起嘛,我錯了。”
少年的聲音軟糯無比,輕輕的搔在心間,帶起一股燥熱。
“你,錯哪裡了?”
“我不該扒你褲子……我保證!以後絕不會了!”
敢情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生氣的點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