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氏集團的壓制,港媒自然不敢對謝驕的車禍大肆報道,然而内娛資本錯綜複雜,并不是王氏集團能打點到位的。
就在謝驕出重症監護室的第一天,輿論忽然炸開。
好幾個營銷号同一時間發布謝驕的八卦往事。有說謝驕無視交通規則習慣性飙車的,有說謝驕嗑藥神智不清的,甚至還有人在扒謝驕的情史,給她貼了一個大大的“xing瘾症”标簽。
百分之二十的真料摻百分之八十的毒水,攪成一團包裝成奪人眼球的糖果,投喂給熱心群衆。
群衆苦二代久矣。長得普通甚至有些醜、演技平平甚至有些差,然而仗着有權有勢就可以和他們的漂亮哥哥、仙女姐姐組CP。沒有粉絲可以買,沒有特點就裝瘋賣傻,夾子音、公鴨嗓,正臉美妝蛋、腳下增高墊,隻要有流量,黑紅也是紅,拿下小屏幕還要大屏幕,再去紅毯刷刷臉、品牌站站台,主打的就是鑽進每個縫隙裡露臉、無時無刻不□□群衆的眼睛。
反正時間久了,誰還不是滄海遺珠老戲骨。
網友們轟轟烈烈、唇槍舌劍,他們審判的已經不是謝驕,而是謝驕身後的這個群體。謝驕是一個靶子、一個沒有血肉的意象,所以不會有人關心她此刻心跳多少、血壓多少、生命體征是否還正常。
她活着是僥幸,她死了是活該。
景绮心裡清楚,這些流言蜚語飛個幾天就會煙消雲散,大部分成年人對娛樂圈八卦的熱情不會超過一個小時。何況如今謝驕還躺在病房裡,網絡輿論傷不到她分毫。
景绮自以為可以無動于衷,可眼球就像是被黏住了,她的手指忍不住地下劃、點開、再下劃,某些污言穢語實在不堪入目,景绮敲着鍵盤出言回擊,又在一秒後狠心删除。
有權有勢是原罪。
她必須承認。
謝驕蘇醒之後,景绮又戲劇性地哭了幾場。看見謝驕臉上的青紫,她要哭;看見謝驕腳上的石膏,她要哭;就連看見謝驕那台屏幕摔得粉碎的手機都要哭。哭到就連景绮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戲精附體。
謝驕吃力地張嘴,發表感動宣言:“沒想到你這麼愛我,我要是蕾絲邊,哪輪得到Matt啊。”然後又和她開起玩笑:“其實這裡也有精神幹預科,你要不要去看看?”
景绮于是又哭又笑。笑的是謝驕總算有精力耍貧,哭的是謝驕都這麼慘了還知道哄她開心。
“車禍原因查出來了嗎?”謝驕叉起一塊蘋果,不經意地問。
看來她确實在一天天地恢複,無論是身體還是腦子。
其實景绮一直在等謝驕發問,隻是内心又是害怕的。
“不是說全權交給Matt嗎?”景绮淡笑着,她并不希望謝驕繼續摻和進這件事情。
謝驕不滿,直言道:“Matt總是考慮太多。我不一樣,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小葉傷了一條腿,我就要他們廢掉兩條。”
這次車禍,謝驕是不幸中的大幸,隻要好好休養,恢複到從前的九成都有希望。而葉星瑞傷得并不湊巧,他擋在了謝驕的身前,直面撞擊,且不說要多努力地複健才能站起來,即便站得起來,大概率也是個高低腳的瘸子。
“什麼廢不廢的。你在小葉面前可别說這些話。更何況已經在聯系國外的醫院,你要相信科學。”
謝驕并不那麼樂觀:“就算好得起來,他要付出多少時間、多少努力。我……我都不知道拿什麼補償。”送輛車,送套房,都顯得像是一種侮辱。謝驕并不習慣這樣的真情,哀歎道,“他還不如推開我自己躲起來呢,最讨厭欠人家了。”
景绮刻薄地想,一條瘸腿能換來,其實在當今社會也算是一樁好買賣。當然,這種想法實在惡毒,她是說不出口的。
“你說——我要不要嫁給他?”謝驕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堪稱石破天驚。
景绮被吓得一小塊蘋果嗆在喉嚨裡,連忙拍擊胸口。她一邊給自己灌水,一邊重複謝驕的話:“你說你要嫁給他?你們認識才多久啊?”
“就是因為沒認識多久啊。但他為了我連命都不要,我覺得不會再有這樣一個人了。”也不會再有一場戀情能像這樣劫後餘生了。
一直以來,謝驕所期待的炙熱的、轟動的命中注定,在生死面前都顯得寡淡了。
作為文學創作者,景绮能理解這種特殊事件帶來的宿命沖擊,但作為謝驕的好朋友,景绮實在害怕她掉進婚姻地獄。于是她煩躁地撓起額頭;“那也不用着急結婚的。相愛和結婚是兩件事。”她另一隻手也沒停,煩躁不安地給王銘喬發去求救信息。
“相愛不就要結婚嗎?”謝驕反駁。全然忘了自己從前四季能愛不同的人。
景绮甚至要懷疑是謝驕輸的血裡有純愛戰神的因子。
“謝驕,一旦結婚,你們的财富、債務都要共擔的,你甚至還要去融入他的原生家庭、糾纏進他之前的人生。這些情況你都了解清楚了嗎。再說了,他這次傷得嚴重,你确定你和他都能坦然接受他的恢複效果嗎?如果恢複得不好,站不起來,他的心裡會不會出現問題、你的心态又會不會有變化。”
景绮劈裡啪啦地念叨一通,謝驕卻是一句話“将”了她:“我躺着的時候,你不應該都查清楚了嗎。但凡他有一點問題,估計你們都不準我和他再有聯系。”